第315节 钢铁反击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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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但不代表整个第16师团都是窝囊废,这股齐装满员时总数两万五千余的兽兵里还是有一些“带种的硬汉”的。无论中国军队还是日本军队,人,地位越高,身上的暮气就会越重,地位越低,身上的朝气就会越浓,这一点最容易表现在地位不高也不低的团长级、联队长级军官的身上,一般而言,对于基层官兵来说,中级军官最得他们的拥护和爱戴,因为中级军官一方面地位算是较高了,一方面又经常跟他们并肩作战甚至身先士卒,所以极得人心,比如第16师团第30旅团第38联队联队长助川静三大佐。

    助川大佐身上具有诸多“军人的优点和美德”,比如爱兵如子,战斗时勇于第一个冲在全联队的最前面,统计战功时都把功劳归给部下等等,正因如此,原本出身贫贱、只是京都郊区某个农民的儿子的他才能靠着部下的拥戴而在等级森严的日本陆军内当上大佐联队长,如果不是跟日军其他军人一样喜欢对中国平民大挥屠刀,助川大佐确实可以被称之为“真正的军人”,当然了,这一点并不影响到他的部下们对他的信任以及上司中岛中将对他的信任。在决定逃跑时,中岛中将特地命令助川大佐带着第38联队还剩下的两千余人马跟他一起到江边鱼嘴口“构建最后的防线”,说到底,就是因为中岛中将知道助川大佐对自己忠心耿耿,并且是一员敢打恶仗、不怕死的悍将。有这么一个藏獒式忠心护主的部下在身边,中岛中将的生命安全指数自然可以大大增加。实际上,助川大佐完全没有辜负中岛中将的信赖和器重,他率部在鱼嘴口一带用刺刀构建了一道严密的防线,并且当他发现鱼嘴口附近大胜关要塞的南京军在主动出击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正面迎战。

    聚歼第16师团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恶仗,这天晚上发生在鱼嘴口和大胜关之间的天后村的这场残酷程度极度罕见的血战就是一个缩影。

    大胜关要塞守军总指挥张云发现一大股日军突然间跑到自己地盘附近的鱼嘴口后,立刻下定了主动出击的决心,他此时并不知道鱼嘴口这股日军里藏着第16师团最大的一条大鱼,他的想法很简单:鬼子既然跑到老子地盘的附近,老子岂能不打?消极避战?听都没听说过!

    张云统计了一下自己的部下,原本3000余人,在这个白天里主动出击三次,杀敌千余,自身兵员人数也已降至1500余人,但黄维和蒋纬国在到来时又带来了1000余师部卫队营的精锐卫兵以及师部宪兵队的500余宪兵。张云毫不客气地跟黄维、蒋纬国要来了大部分卫兵和宪兵补入自己的部队里,然后在要塞内举行誓师仪式,两千余出击官兵,人人一个大海碗,碗内没有酒,因为要塞内没酒,碗内装的都是长江水。

    “弟兄们啊!”张云站在一个高台上,目光如火地厉声高吼,“我知道,兄弟们大部分是江苏人,有的是安徽人,还有少部分人是湖北人和江西人,我自己呢,我是四川人,我们有三个共同点,第一,我们都是中国人,第二,我们都是南京军成员,第三,我们都是喝着长江水长大的。黄河是北方人的母亲河,长江是我们南方人的母亲河,现在,我们要出击了,没酒,就用我们一起从小喝到大的母亲河的水来代替吧!滚滚长江东逝水,看我中华男儿血!”

    “看我中华男儿血!”官兵们愤然大吼,一饮而尽,齐齐摔碎手中的碗。冰冷的长江水犹如烈酒般让官兵们的四肢百骸里都燃烧起熊熊大火。

    官兵们随后一人被分发一根布条,张云自己拿着一根,然后咬破手指,用鲜血在布条上荡气回肠地写上“中華敢死隊”,最后系在额头上,官兵们齐齐咬破手指,在布条上写上“中華敢死隊”并系在额头上。(张云此做法是在效仿国军里一位叫覃子斌的军官,某场恶战中,日军组织“战神冲锋队”进行敢死冲锋,覃子斌针锋相对地组织“华夏敢死队”与日军血战。)

    “杀贼!”张云振臂大吼。

    “杀贼!”官兵们的怒吼声气吞山河、响彻夜空。

    恶战旋即犹如龙卷风般爆发在天后村,一方是日军第38联队,另一方是南京军大胜关要塞守军。

    “全体突击!”助川大佐虽然在用兵上有些呆板守旧,但此人确实是一员在第16师团内部公认的数一数二的猛将,看到南京军气势如虹地杀来后,他压根就没有想过退缩,而是选择以自己亲自上阵参加肉搏的方式来鼓舞士气,达到彻底击溃对手的目的。众目睽睽之下,助川大佐亲自端着一支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神色坚毅如铁,大步流星地迎向蛟龙般咆哮而来的南京军出击部队,而他身边的十几个参谋军官也都整齐划一地从勤务兵手里接过上了刺刀的步枪,紧随着联队长一起义无返顾地奔向战场,簇拥在助川大佐身边的是他的卫兵们,一个个都对助川大佐赤胆忠心。

    沙尘暴般呼啸狂卷的血雾中,助川大佐嘶声大吼:“诸君!请看我大和男儿之热血!”

    “请看我大和男儿之热血!”联队长亲自参战,使得冲锋中的第38联队的日军官兵们士气大振,热血沸腾到了沸点,因为助川大佐在第38联队广大官兵们心里的威望是不下于师团长中岛中将的。日军官兵们一起放声大喊助川大佐的名字,汇聚成反冲向南京军的一条巨蟒般的冲锋队形。南京军的官兵们并非挺着刺刀展开冲锋的,最前面的官兵都拿着冲锋枪、轻机枪甚至几个士兵合力抬着重机枪,在短兵相接前猛烈扫射日军以达到最大限度杀伤日军有生力量的目的,飞蝗闪电般的火力网里,倒在战场上的日军清一色地都是前胸扑地毙命的,后续日军毫无惧色,一边嘶声嚎叫着一边继续冲锋,在己方炮火和夜色的掩护下,超过一千五六百日军硬是在密集如梭的弹雨中与南京军展开了火车对火车的猛烈碰撞,霎那间撞开了惊天动地的霹雳雷霆和绞肉机般的滚滚腥风血雨。

    “鬼子也有带种的!来得好!”南京军人群里的张云在看到这一幕后不但没有感到畏缩,反而意气风发、精神癫狂地大吼,“看看到底是谁怕谁!”他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自己的军装,知道这个时候拼的就是心头那一口英雄气的他两眼发红地放声长啸,“看我中华男儿热血!”

    “看我中华男儿热血!”冲锋中的南京军官兵们放声大吼,热血彻底燃烧成了烈火。

    这是一场“上帝在观战的话,他也会屏住呼吸”的恶战,如果从高空鸟瞰,疯狂冲杀向对方的南京军和日军就像两群发疯的野牛,人群撞击处场景骇人至极,搅成一团的双方军人形成了几大团完全笼罩在血雾里的黑洞漩涡。南京军和日军在士气、精神、意志上毫无二样,但南京军在轻武器上占有一定上风,而日军在拼刺刀技术上则比南京军更过硬点,因此战斗完全是在同归于尽式的填人命。短兵相接的两方军人发疯发狂地杀着对方,人群如割麦子般齐刷刷地成片成片倒下,后续人群继续涌上来、填上来。绞肉机般的厮杀区域内,双方军人平均存活时间只有十秒钟甚至更短,双方白花花的刺刀形成一片群魔乱舞的刀山地狱,参与其中者无不狰狞如恶鬼,杀人后立即被杀或还没有来得及杀人就被杀,一刀捅死敌军的同时几乎立刻就被别的敌军从旁边或身后一刀捅死,大批战死的南京军和日军像冰糖葫芦般串成一团。人群猛地撞击后,立刻惊涛拍岸般溅开神惊鬼颤的瓢泼血浪,最前面的一排排南京军和日军立刻齐齐被对方子弹打穿或被对方刺刀捅穿身体,血如泉涌地滚滚倒地,后续南京军和日军分别用汉语和日语吼出同样毫无惧色的暴烈杀声,越过同伴尸体或伤兵,亡命地继续对射、拼杀,旋即混成一团,完全展开了刺刀见红的白刃战。惊心动魄的枪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悲痛欲绝的咒骂声中,身上被捅出不止一个血窟窿的军人在痛彻骨髓的痛苦惨叫声和壮志未酬的绝望大叫声中倒入遍地烂泥里,能站着的无论是否受伤都像毫无人性的野兽般继续发狂地冲杀敌军,血肉横飞间魂消魄丧,残肢断臂迅速狼藉盈野,死不瞑目的头颅遍地乱滚,继而被奔跑中、拼杀中、格斗中的双方军人踩得稀烂或踩入因为血水横流、肉块散落而变成血色的肉末烂泥里。混战中,枪械不能再使用了,双方军人用刺刀发狠地对捅、对刺,展开白刃战的双方军人在战斗中都几乎不使用格挡、回避等自保招式,招招都是要杀敌哪怕自身难保也只求与一个敌军同归于尽,刺刀崩断了后用枪械互砸,枪械砸碎后用拳头、牙齿、钢盔、从地上捡到的石头继续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厮杀,甚至有军人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抡起地上的死人头当成锤子砸向敌军,杀得浑身溅满鲜血和肉泥。

    血海般的交战区域内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画面,遍地的尸骸和野兽般的杀声中,被刺刀捅中的军人皮开肉绽、血水飞溅,被捅中心肺者当场丧命,被捅中肝脏者惨叫如鬼,被捅中脾脏者血如泉涌,被捅中腹部者肚破肠流,被捅中腿部者跌倒在地再嚎叫着挣扎起身,至于被刺刀捅中面部者更是惨绝人寰,脸上肌肉外翻、骨骼外露,眼球飞滚出或被刺刀捅得稀烂,嘴巴被撕裂开,舌头耷拉在外面,鼻子被切掉...林林总总,骇然如噩梦。参战军人都是拼死战斗到最后一口气,肚皮被刺刀划开者青紫色的肠子已经挂在体外,却还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继续厮杀,倒在地上的伤兵有的活生生被踩死,有的拿着刺刀捅刺向身边敌军的腿脚,有的拼尽最后一口气抱住身边敌军的两腿从而为还站着的同伴制造杀敌机会,两军伤兵互相同样展开厮杀,在死人堆里、血泊烂泥里抱成一团,歇斯底里地嗥叫着撕扯对方的伤口,或抠出对方的眼珠,或掐住对方的脖子,或用牙齿咬开对方的大动脉,还有的伤兵则一狠心地拉响身上的手榴弹,炸得周围一片敌我两军士兵齐齐血肉横飞。夜色中混战成一团的两军人群里,手榴弹爆炸火球此起彼伏,炸开漫天飞舞的残肢断臂,每分钟都有几十条上百条生命消失掉。

    这两支军队来自不同的国家、不同的种族,怀有不同的信仰,但他们的信念却是一样的,那就是宁愿拼个尸山血海也绝不后退一步。每一个倒下去的军人在意识消散的那一刻都怀着极度的骄傲,因为他们坚信自己死得是轰轰烈烈的,是值得的,不枉自己来这个世界上一趟,除了骄傲以外,也许还有不甘心,为自己没有为祖国杀死更多敌人而不甘心。

    南京军的身后有三百多名官兵没有立即参战,是林天宇率领的第77师宪兵队的一部分。开战前,张云对林天宇说道:“谁退回来,立刻打死!包括我在内!”所以宪兵们其实就是督战队。开战十分钟后,林天宇铁青着脸命令道:“全部参战!”他知道,前面在厮杀中的弟兄们不可能有人临阵脱逃,督战队没必要设立,并且张云等兄弟需要更多人手帮忙,因此宪兵们大吼着也一起投入了战局。

    “杀给给!”率队冲锋的助川大佐看到在己方近乎丧心病狂的冲击下,对面这支南京军非但没有出现精神崩溃、队伍瓦解的迹象,居然硬碰硬地与己方展开全面缠斗,最要命的是,从对方的声势上可以判断出对方的士气军心并不低于自己。助川大佐在心里承认,他是首次碰到如此疯狂红眼的敌军,这样打下去,最后的结局肯定是同归于尽,如果第38联队没了,第16师团最后的希望也没了(助川大佐相信了中岛中将的鬼话,他认为自己联队就是在“构建师团的最后防线”,没想到自己联队只是中岛中将用来保命的卫队),急红眼的他发狠地带着卫兵们冲到战团最前部,进一步地以身作则、鼓舞士气,从而在气势上压垮对方,彻底打垮对方。

    与此同时,南京军这边的总指挥官张云不顾身边吴俊逸和齐泽远的苦劝,同样亲自带着一队最精锐的卫士冲到战团最前部,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极具命运安排的味道,因为助川大佐与张云竟然在战团中碰了个面对面。

    古典小说《三国演义》里经常会出现两军武将单挑的情节,实际上,这种情况在真正的战争中极少发生,但还是有的,主要是混战,而不是堂堂正正的公开对决。助川大佐和张云的这种情况其实是必然的,两人都急于用自己的榜样来鼓舞士气、打垮对手,所以都冲到了战团最前部,同时,两军普通士兵都在单打独斗或三五人进行配合,而助川大佐和张云都是最高指挥官,身边簇拥着百十人的护卫士兵,如此“一大坨人群”,在混战中是十分醒目的;除此之外,在一开始时,助川大佐看到对方人群里有一群人密集聚在一起,张云也看到对方人群里也有一群人密集聚在一起,两人都判断那极有可能是对方高级军官在身先士卒,因此,两人随即意识到,杀死对方高级军官可以极大地摧毁对方的意志,所以两人是有意靠过去的,最终狭路相逢。张云和助川大佐互相不认识,在这种情况下也看不清,并且两人都换上基层军官的制服,但都杀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两人在正式“主将遇主将”后,还没交手,两人立即就从对方身上那股身为部队指挥官特有的杀气以及簇拥在对方身边的众多猛士而迅速断定自己面前这个人就是对方的最高指挥官。

    虎啸狼嚎般的杀声中,双方身边卫士一起愤然大吼向对方开火并投掷手榴弹,张云这边是几十支mp-28冲锋枪,助川大佐那边是几挺歪把子轻机枪,暴雨般的子弹霎那间笼罩住双方人群,惨叫声和血水四溅中,双方人群齐刷刷地倒下去一大片,手榴弹爆炸更是让双方卫士一起血肉横飞,关键时候,都对各自长官赤胆忠心的卫士们一起用身体保护住自己长官。当张云推开用身体保护他且已被日军打死、炸死的几个卫士的遗体时,发现助川大佐也正在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双方同时红眼大吼,挥起刺刀杀向对方,电光火石的一个回合交手下来,两人一起重伤,助川大佐被张云砍断左手,断腕处血水狂喷,张云则被助川大佐一刺刀划开肚皮,一团肠子哗啦流出巨大的创口。两人剩余的卫士看到主官身受重伤,顾不上继续厮杀,拼命抢救各自主官就走。

    两军最高指挥官一起受伤被运走,使得交战局势已经混乱至极,无法有人能有效指挥了,主心骨的不在,立即影响到了各自军心,虽说两军官兵还在舍生忘死地厮杀着,但两军官兵的心理承受力和精神忍耐力都已经绷到了极限。在这个时候,哪一方能有援兵抵达,哪一方必胜无疑,很显然,天后村在南京军包围圈内,这里只有南京军的援兵,并没有日军的援兵。

    这场山河变色、天昏地暗的血战进行了半个多小时后,南京军倒下去一千五六百名官兵,日军也倒下去了同样数目的人员,双方都拼杀得油尽灯枯。当战局绷到极限时,震破云霄的喊杀声和闷雷海啸般的马蹄声从日军侧后方冲天而起,第77骑兵团团长罗又伦根据蒋纬国的电报命令,率领四百多名骑兵赶来增援,第77骑兵团是南京军在战场上的唯一机动力量,坦克在烂泥里开不动时,战马照样如履平地。不过,第77骑兵团一方面也不断地参加恶战,一方面又不停地接到友军的增援请求(包括用战马拉火炮、拉坦克),所以罗又伦在急切间只组织了四百多名骑兵赶到天后村参战。

    四百多名骑兵,不算多,但对此时的天后村战局足以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看到骑兵群风雷滚滚地赶来,苦战中的南京军官兵们欢声雷动、士气大振,日军则面如死灰、士气衰竭。

    “杀光日本人!”罗又伦嘶声大吼。

    四百多名南京军骑兵以横扫千军之势瞬间便把师老兵疲的日军第38联队冲击得彻底地陷入了星落云散般的崩溃中。日语的鬼哭狼嚎声中,犹如一团挟风裹雷的乌云般风驰电掣地冲入日军里的骑兵们挥舞着马枪和马刀,尽情地把死亡播给日军,杀得日军四分五裂、七零八落,马枪怒射着弹雨,打得日军血水飞溅,手榴弹呼啸着,炸得日军狼奔豕突,马刀上下翻飞,一颗颗日军头颅带着肝胆俱裂的绝望表情遍地滚动,一具具日军无头尸体喷涌着血泉颓然倒地,一条条被砍下的臂膀肢体漫天飞舞,全速奔腾的战马把一股股日军撞得七窍流血,有的日军刚倒地,来不及哀嚎就被一双双粗壮的马蹄给践踏成了一滩滩烂肉。天后村战场上,日军血水四溅、尸横遍野,战马奔腾声和南京军骑兵们的喊杀声震天破云,大批日军被杀得身首异处。奋勇参战的骑兵们转眼间便杀得犹如从血海里被捞出来的般人为血人、马为血马。

    “必胜!”苦战中的南京军官兵们士气沸腾地大呼大吼,对日军展开了猛烈反杀。

    日军第38联队彻底崩溃了,无论是士气、意志还是队形上,都陷入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崩溃中,全联队还能跑的四五百名日军在亡魂丧胆中拼命逃向鱼嘴口,几乎无一人逃得性命,被追杀的南京军杀得干干净净。

    第38联队被摧毁后,南京军包围圈内的第16师团已经没有成建制的部队了。

    天后村一战,南京军大胜关要塞守军战死一千四百余人、受伤三百余人(这种夜间混战的死亡率是非常高的),赶来增援的骑兵们战死战伤一百八十余人,歼灭日军二千二百余人,完全摧毁了第38联队。被部下送到交战区域外围后的助川大佐强忍着断手剧痛,继续督战,看到自己部队完全崩溃并被消灭后,助川大佐万念俱灰,焚毁军旗,向东方的日本方向跪下,剖腹自杀,部下割下他头颅试图逃走,但被赶上来的南京军官兵们抢走头颅,凯旋回去邀功。

    比起助川大佐的悲惨结局,南京军这边的指挥官张云则是风光无限。看着被抬进要塞且意识清醒的张云,黄维大步上前握住他的手,眼中含泪地进行勉励和慰问,蒋纬国在旁看着,心中暗想道:“老头子(蒋介石)的海军、空军都规模不大,可以进行脱胎换骨的全面整顿,但陆军不行,规模太大、派系太多,各种历史问题纠缠错节,完全无法整顿,只能另起炉灶,我要独立建造一支新的中国陆军,老头子的那些黄埔学生、心腹爱将里太多的人要么是饭桶,要么有本事但心机不纯,没多少能用,我的新陆军肯定要以张云这种青年军官为主力中坚。”

    “你不要命了?”要塞里快步走出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靓丽女人,扑在张云担架边泣不成声,“天呐...你肠子都流出来了...”蒋纬国看了看,认得出就是那个女明星周璇。

    张云咧嘴一笑:“你不是说等我杀一万个鬼子就嫁给我么?我可不能让你等得太久。”

    周璇泪水滚滚地连连点头:“我嫁给你,我愿意嫁给你...”

    蒋纬国笑着扭过头,战场上这幕温情画面无疑令人感动,但眼下毕竟还是战争期间。

    天后村战斗结束后,彻底被吓破胆的不是别人,是中岛今朝吾中将。中岛中将得知助川联队全军覆没后,惊骇得魂不附体,没了第38联队,他身边只有四五百人了,南京军一旦展开攻击,他必死无疑。实际上,南京军此时并不知道中岛中将就在鱼嘴口,只是中岛中将做贼心虚,实在忍受不了在精神上煎熬他的这种恐惧感了,他拼命地发电报给日军长江舰队,要求“起码派两艘轻巡洋舰”赶来增援。

    日军长江舰队现任司令官古贺峰一中将对中岛中将的要求深感“为难和不屑”,他当然知道中岛中将的真正目的,所谓“增援”就是“援救”,并且援救的不是第16师团,而是中岛中将本人,同时,古贺中将也没有忘记上任司令官岛田繁太郎中将是怎么被撤职查办的。经过陆奥号事件后,本来就对侵华战争没有太大热情的日本海军在中国战场上变得愈发谨小慎微、疑神疑鬼,深怕再有一艘主力舰在中国战场上被中国军队的“旁门左道战术”给弄得折戟沉沙。就在前阵子,日军长江舰队的北上号轻型巡洋舰被中国军队击沉了在大胜关附近,一艘轻型巡洋舰,五千吨,造价一千多万日元,每损失一艘就让日本海军上下心疼好一阵子,古贺中将肯定不想在损失北上号后再损失一艘轻型巡洋舰,因此他只派了两艘有明级驱逐舰过来接中岛中将逃出生天。在下达完这个命令后,古贺中将很是鄙夷地对部下说道,“为了救那个陆军胆小鬼,哪怕让我的两艘驱逐舰陷入危险,我都感到很不值,居然还要两艘轻型巡洋舰,简直是无耻,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仗打成这个样子,他居然都没剖腹,真是可笑!”

    古贺中将的消极怠工,断送了中岛中将最后的活命生机。

    当天晚上八点多,南京军鱼雷艇联队联队长欧阳四海接到一艘执行巡逻任务的鱼雷艇的报告:两艘日军驱逐舰正在穿过下关码头,似乎要开到大胜关这里。

    欧阳四海立刻下达了三道命令:“出击拦截!联系喻诗航!联系王业成!”

    接到欧阳四海通知的纬国号驱逐舰舰长喻诗航和紫金山天堡山炮群指挥官王业成立刻紧急动员起来,一个指挥军舰破浪参战,一个指挥重炮对长江进行炮火封锁。

    大胜关要塞内,守军副总指挥吴俊逸和参谋长齐泽远同时接到了欧阳四海的通知,两人感到很奇怪:“鬼子莫名其妙开动驱逐舰过来干什么?驱逐舰的舰炮又打不远,并且也不强,无法给日军提供强大的火力增援,如果是运送兵员和辎重,应该派运输舰船过来的,为什么只派了两艘驱逐舰?”

    想来想去后,齐泽远猛地一拍大腿:“老吴,你忘了一件事!卢欣荣他们端了中岛师团的师团部,却死活没有发现那个中岛,同时,我们大胜关附近的鱼嘴口却出现近一个联队的鬼子,并且鱼嘴口就在长江边上...”

    “我懂了!”吴俊逸也猛地一拍大腿,“中岛那个老鬼子就在鱼嘴口!鬼子这两艘驱逐舰是来接他的!”他再次猛地一拍大腿,“妈的!第16师团都快被我们吃光了,唯独不见那个中岛,原来是躲到这里来,准备坐军舰逃跑,老子还以为他已经剖腹了呢!看来,鬼子也不像他们吹嘘的那样个个都把武士道精神当成信条的,鬼子里也有胆小鬼啊!”(在原先历史上的万家岭大捷期间,薛岳将军指挥的国军几乎摧毁了日军第106师团,该师团指挥部被打散,师团长松浦淳六郎狼狈不堪地躲在灌木丛里,搜山的国军士兵距松浦最近时仅十米,但松浦只是大气都不敢喘地躲着,并未出来拼命或自杀,由此可见,日军高层里也有怕死鬼。)

    “要是放跑了这个中岛,我们就不算真正地全歼掉中岛师团了!”齐泽远眼睛发亮,“快派部队攻打鱼嘴口!”

    吴俊逸又兴奋又焦躁:“可是,要塞里的精兵都已经消耗在天后村了,只剩下一些民兵,还有很多是学生兵,战斗力恐怕...”

    “他们此时就是中国军人!必须要肩负起责任和使命!”齐泽远急切地道,“立刻组织他们攻打鱼嘴口!”

    这个重大的任务落在了以余佑汉为代表的民兵、学生兵的身上,总人数仅一千人,并且还要留一些在要塞内,因此只能出动六七百人。接到命令后,余佑汉等民兵、学生兵们无不目光炙热如火、激动得热血沸腾:“明白!一定完成任务!誓死完成任务!”

    “你们中很多人并没有真正地打过仗,但是,你们已经看到我们怎么打仗了。”齐泽远语重心长地道,“所以,你们必须要会打仗了,一切就要靠你们了!”

    “是!”余佑汉等民兵、学生兵们一起大声应答。

    一场惊魂动魄的“陆海大战”爆发在了鱼嘴口的陆地和江面上。赶来救援的日军有明号、夕暮号驱逐舰刚刚抵达就陷入连天的炮火中,紫金山上巨炮轰鸣,炮弹呼啸着横跨天际后并在长江上炸开冲天的水柱,惊涛骇浪间,国军的十多艘鱼雷艇怒发冲冠地冲向日军的驱逐舰,纬国号也竭力开火助战,有明号、夕暮号立刻被打得狼狈不堪。鱼嘴口的江边陆地上,中岛中将心急如焚地看着过来带自己逃离的有明号、夕暮号在难以招架中无法靠岸。十几分钟后,中岛中将陷入了犹如掉进冰窟窿般的极度绝望中,一方面是因为他看到那两艘该死的驱逐舰居然在中了几发炮弹后便毫无斗志地逃跑了,他的救命稻草没有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听到身后的夜色中响起了让他肝胆俱裂的汉语喊杀声。

    “保护师团长!”虽然中岛中将是窝囊废,但他的卫兵们还是尽忠职守地冲了上去。

    “活捉中岛!”余佑汉等官兵们愤怒地大吼着,发疯地冲上来。

    电闪雷鸣中,双方人群一片片地倒下去,几乎是一比一,余佑汉等官兵虽然出身于民兵、学生兵,但他们却爆发出丝毫不输给正规军的气势和视死如归的精神,硬生生地冒着日军的火力网,奋勇开火,奋力前进。

    中岛中将浑身颤抖、惊恐万状地握着他的军刀,看着保护他的卫兵们犹如洋葱般被一片一片地剥开,最后,遍地的鲜血和尸体间只剩下他一个人还站在长江边。一百多名中国军人包围了中岛中将,怀着激动、狂喜、忐忑的心情看着这个日本陆军中将,为首的正是余佑汉。

    “嗷...”中岛中将干嚎一声,猛地举起军刀,狠狠地捅向自己的腹部。

    刀锋在距离中岛中将肚皮一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地刹车了,戛然而止。中岛中将面如死灰,他的动作停顿住了,浑身继续在颤抖着,他鼓起勇气想自杀,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个勇气,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死亡的恐惧前一下子烟消云散。

    “哈哈哈!”余佑汉等南京军官兵们看着这一幕,一起发出讥讽和得意的大笑声,嘲笑这个日本陆军中将的懦弱和无能。

    余佑汉走上前,夺走中岛中将手里的军刀,用看小丑的眼神看着中岛中将,然后转过身,狂喜地大喊道:“弟兄们!我们抓住中岛啦!”

    热烈至极的欢呼声霎时响彻长江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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