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1节 内部瓦解 3

    《鲁滨孙漂流记》里有这么一个故事情节：鲁滨逊在山林里挖陷阱捕捉猎物，有一只公山羊掉进了陷阱里，鲁滨逊想要活捉这只公山羊，但公山羊野性十足、桀骜不驯并且奋力反抗，使得鲁滨逊无从下手，踌躇半天后，他决定暂时不抓这只公山羊，任其被困在陷阱里，几天后，鲁滨逊再去看那只公山羊时，发现它已经因为饥饿而虚弱无力，鲁滨逊再次抓它时，它已经不再反抗，鲁滨逊丢了一些树叶给它，它变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一下子被驯化了。

    南京军在日本本土战事中收服日本人的手段跟鲁滨逊收服那只公山羊是一样的。

    对于死脑筋的人，想要收服他的心，无非三个手段：感化、教化、驯化。这三个手段虽然异曲同工，但在性质上截然不同。感化是用真心诚意化解对方的敌意；教化是通过教育也就是“讲道理”手段让对方慢慢地被改变“三观”，令其放弃原先的思想观念，接受新的思想观念；驯化则是通过强硬手段让对方学会服从，说白了，所谓的“驯化”就是——老子根本不跟你讲道理，老子也根本不管你是否认识到自己是错的，又是否认识到老子才是对的，老子只需要你从此以后老老实实地服从老子就行了，至于你的思想三观，老子懒得帮你纠正。感化、教化、驯化，这三个词语的针对目标是存在根本区别的，前两者是针对人，至于驯化，则是针对动物的，哪有动物会被感化、教化呢？动物只会被驯化。南京军在日本境内采取的收服人心手段在本质上就是“以驯化为主，以感化和教化为辅”，原因很简单：日本人实在太顽固太死硬了，思想观念跟动物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只能把他们当动物，对他们进行驯化。

    不可否认，在日本皇室和日本军政府数十年如一日的洗脑灌输下，日本人的精神意志确实顽固死硬到了极点，但是，精神意志再怎么顽固死硬的人或者畜生，也是架不住饥饿等各种本能需求的折磨的。北海道的南京军占领区内，超过三十万当地人成为了南京军的俘虏，基本上都是老人和小孩，他们因为不能上战场而逃过一劫，又因为跑不动或者被撤退的日军视为累赘而抛弃，所以落入了南京军的控制中。南京军在北海道战场上稳住阵脚后，张发奎根据蒋纬国的指示，命令部队以怀柔手段对待控制区内的日本老人和小孩，从而获得第一批被收服人心的日本人。正所谓“万事开头难”，这个过程并不顺利，大部分日本人选择抗拒，甚至选择“以身殉国”，把南京军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让南京军热脸贴冷屁股，尽管如此，南京军还是获得了第一批被收服人心的日本人，几乎都是孩子。众所周知，老人因为年龄大，思想观念已经完全定型并且僵化了，非常难以改变，但孩子不同，虽然孩子因为心智还处于空白状态从而最容易被灌输错误的思想观念，但孩子的心智毕竟还没有成型成熟，弹性很大，只要有耐心并且给予他们需要的东西，孩子很容易“被感化、被教化、被驯化”最终被转化。南京军控制区内的日本孩子们几乎都处于饥寒交迫中，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冻得瑟瑟发抖，南京军向他们提供了食物、衣服、药品、住处甚至还有玩具，慢慢地让这些“思想中毒不深”的日本孩子不再敌视、仇视南京军，转而亲近南京军。南京军官兵和日本孩子是这样对话的：

    南京军人：“孩子，你是不是认为我们是坏人？”

    日本孩子：“是的，大人们说你们支那人都是坏人，要毁掉我们的家，还要杀光我们。”

    南京军人：“孩子，你知道日本最大的人是谁吗？”

    日本孩子：“知道，是天皇陛下。”

    南京军人：“孩子，我们不是坏人，坏人是天皇身边的那些人，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坏人，他们派日本军队进攻我们中国，杀了很多很多中国人，包括很多很多像你们一样的中国孩子，所以我们现在要对他们展开报仇，我们要杀的是那些人，不是你们，我们不会毁掉你们的家，还会帮助你们建立新的、更好的家。东京的那些坏人害怕我们报仇，所以他们对你们说假话，哄骗你们，哄骗你们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让他们上战场白白送死，其实我们根本不会杀你们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我们要杀的是东京的那些坏人，他们不但害死很多很多中国人，还害死很多很多日本人。你们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只要跟你们一样，原本都可以不会死的。”

    日本孩子：“我好像明白了。”

    南京军的阵地上，高音喇叭林立，每个高音喇叭后面都趴着一个日本孩子，他们根据南京军的教导，用稚嫩的童声向对面日军进行喊话：

    “铃木大叔、田中伯伯，你们在不在？我是小二郎啊！你们还活着吗？你们听到我的声音了吗？我没有死，中**人对我很好，不只是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人，很多很多的孩子，他们没有杀我们，他们给我们吃的、喝的、住的地方，还有玩具，受伤的人和生病的人也都得到了他们的医治，小惠子姐姐被炸弹炸断的腿就已经被他们治好了。铃木大叔、田中伯伯，还有其他的叔叔伯伯、哥哥姐姐、阿姨，你们不要再跟中国人打仗了，他们不是坏人，他们要杀的是东京的坏人，是天皇身边的坏人，不是我们，你们快点过来吧，我很想念你们呀！…”

    “爸爸、妈妈，你们在不在呀？我是正男啊！你们被军队带走后，我和爷爷奶奶每天每夜都好想你们呀！你们还活着吗？我和爷爷奶奶现在很好，中**人对我们很好，给我们粮食还有衣服，爸爸、妈妈，你们都快点回来吧，我和爷爷奶奶真的好想你们呀！你们不要再跟中国人打仗了，他们说他们不想杀你们，他们要杀的是东京的坏人，是天皇身边的坏人，我和爷爷奶奶好害怕你们会死在战场上，呜呜呜…”

    “对面的叔叔伯伯、哥哥姐姐、阿姨们，你们不要跟中国人打仗了，中国人不是坏人，他们没有伤害我们，他们说了，只要你们来到我们这边，就会跟我们一样得到很好的对待，中国人会给你们吃的喝的，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你们要相信我…”

    成百上千的童声日语喊话久久地回荡在日军阵地上，产生了“难以用笔墨形同的效果”。进行喊话攻势、心理战在战场上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但是，南京军这样大规模地用日本孩童对日本军队进行喊话攻势，在世界战争史上确实非常罕见，并且，本国孩童们进行喊话带来的心理震撼远远地超过敌**人。如果是南京军官兵对日军进行喊话，恐怕初期的效果还不是很明显，但如今，是成百上千的日本孩童对日本军队进行喊话，产生的效果堪称前所未有。日军阵地上，大批的日本军人、日本国民义勇队成员在听到这些稚嫩的日语喊话声后，犹如被集体点穴般成群结队地一动不动地听着，他们在心理上都感到了空前的震撼，一个个呆若木鸡，慢慢的，很多人的脸上都爬满了泪水，特别是国民义勇队，越来越多人泣不成声。突然，人群里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一个蓬头垢面、手里拿着一把锄头的女人一边嚎哭一边试图冲过去：“是我的正男啊！我的正男啊！你还活着…”

    “八嘎！”日军队伍里的军官们迅速意识到了什么，一个个气急败坏、凶神恶煞地叫喊起来，同时举枪到处指着，“这是支那军的诡计！不许动摇军心！”

    “不要理睬！抓紧时间工作！快点挖掘工事！”

    “那些孩子都是被支那军胁迫的！他们很快就会遭到支那军的毒手！”

    “临阵脱逃的人，一律枪毙！天皇陛下命令我们死守住帝国的圣土！”

    任凭军官们如何歇斯底里地想要稳定住军心，日军特别是国民义勇队的人心仍然无可避免地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南京军从1944年7月上旬开始对日本本土进行了大轰炸，至此时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年，将近半年的战略轰炸、水雷封锁、无限制潜艇战让日本国内物资奇缺，实际上，从中日交恶、中国断绝对日出口贸易开始，日本从外界得到的物资就大幅度地下滑了，其它物资还能缓缓，但最根本的粮食的缺乏带来的饥荒则是最有致命性的，联军的战略轰炸机群大肆焚烧日本的产粮区，使得日本粮食产量暴跌，而日本高层为了所谓的“本土大决战”，把国内不计其数从事劳作的人编入了军队，又使得劳动力锐减，从1944年秋季开始，日本国内的农业活动就逐步地陷入了停顿，全国有七千多万张要吃饭的嘴，却没有足够的粮食收成和种粮食的人，恶果可想而知，不仅如此，日本高层打算跟联军在日本本土展开一场持久战，有限的物资包括粮食都要进行精打细算地使用，日本政府的粮仓里并不是没粮，只是不能像以前那样敞开供应，因此，此时的日本人几乎都陷入了饥饿以及饥饿带来的营养不良中，平民家中的储存粮食以及家禽家畜几乎都被迫交给政府“集中管理”，没有人还能养得起家禽家畜以及宠物，因为连人都养不起了，猫狗等宠物都被吃光了，并且政府也不允许平民饲养宠物，因为那是浪费粮食的“犯罪行为”，面对农田大面积地被毁、无法种植农作物的处境，日本政府号召民众打渔狩猎、采摘野果野菜以此充饥，并且抓到的鱼兽、采摘到的野果野菜大部分要交给政府，因为太多的日本人都在前线准备打仗，一个在后方打渔狩猎、采摘野果野菜的日本人起码要养活五个在前线的日本人，孩童也不上学了，跟着大人去田野池塘树林里抓老鼠抓蛇抓鱼虾抓鸟雀充当食物，尽管如此，饥荒还是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在日本境内，并且波及范围越来越大，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日本人因为营养不良而死，活着的日本人也基本上天天都活在饥肠辘辘的状态中，一边饿着肚子一边还要挖掘工事。

    对精神意志再怎么进行洗脑，也抵挡不住人的本能。南京军发动心理战的第一天晚上，就有日本人走上“背叛天皇、背叛帝国、背叛大和民族”的道路了。在白天里，日军（主要是国民义勇队）畏惧军官的枪口，还不敢叛逃，到了夜里特别是后半夜后，立刻有人叛逃了。

    “大中华万岁！”“蒋纬国万岁！”

    伴随着生硬蹩脚的并且混合着日语腔调的汉语喊话声，三五成群的日军跑到南京军的阵地前，手里拼命地挥舞着脏兮兮的白布，用惊恐不安但又带着求生希望的目光看着南京军。这些日军几乎都是国民义勇队，一个个穿着平民服饰并且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明显都严重营养不良，绝大多数是妇女、小孩、老人、少年，青壮年男子早就被日本军政府征调为军人，这些妇孺抱着怀里即将饿死的婴儿或牵着瘦骨嶙峋的孩子，用绝望中夹杂着一丝希望的眼神看着对面荷枪实弹的南京军官兵们。妇孺们想要投降不一定是为了自己，主要还是为了孩子，在真正的母亲的心里，自己饿死无所谓，但自己不能让孩子饿死。

    “大中华万岁！”“蒋纬国万岁！”看到南京军官兵后，有的日本人一边喊着含糊不清、有气无力的口号一边直接跪了下来。

    南京军阵地上，军官们吩咐道：“小心有诈！注意检查！炊事兵煮汤熬粥。”

    士兵们挺着子弹上膛的步枪，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日本人群里，仔细地检查着这些日本人。先前发生过多次这样的事情：日本平民跑来投降，但他们后面却跟着大批日军或者直接就在投降的日本平民里混杂着大批日军，日军用自家平民充当掩护和遮挡物，偷袭南京军，甚至有日军抓着日本妇女在前面充当肉盾，还有很多抱着小孩的日本妇女跑过来投降，但怀里却被日军强迫绑上炸药。南京军一开始吃了几次亏，后来统一采取不分青红皂白连日军带日本平民一起射杀的手段，遏制住了日军这种彻底没有人性的战术。

    “排队！”南京军翻译拿起高音喇叭对惶恐不安的投降日本人喊道，“三十人一组，过来排队，先登记，再领取食物。”

    听到这话的日本人们无不喜形于色、激动万分，立刻温顺而有秩序地排起了队伍，登记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家庭成员，然后领取到一碗混合着大米、青菜、碎肉的温浓羹汤，狼吞虎咽的荷塘吃粥声立刻此起彼伏地响起。在旁边持枪警戒的南京军官兵们都好奇地看着这些日本人，这些日本人说是军人或国民义勇队成员，其实就是平民。南京军官兵们也不是没有见过活着的日本人，但他们确实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投降了的日本人。

    “你们都给我认真听好！”南京军翻译用高音喇叭声色俱厉地对投降日本人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投降了，只要你们老实听话，不反抗，你们就可以活下去，就可以回家了，我们会向你们提供食物、衣服、安全的新生活，但你们如果不知好歹地搞破坏、反抗我们，同一组三十人全部都连坐枪毙！另外，配合我们的人、帮助我们做事的人，还可以得到额外的奖励。”

    把投降归顺的日本人在打散后以“三十人一组”的方式进行编队安置，是张发奎的办法。这样，即便有心怀不轨的日本人鱼目混珠在投降者里试图搞破坏，同一组的其他人也会进行揭发，这样，日本人就会内部互相监督、互相举报，从而确保发生意外的可能性被降至最低。

    “你们有人愿意帮助我们对那边的日军进行喊话吗？”南京军翻译问投降的日本人，“不会让你们白干活的，喊话一天可以得到两斤大米和两个鸡蛋。”

    两斤大米就是一千克大米，而此时的日本人普遍一天只能得到二三百克口粮配给，并且还不是纯粹的精米，而是少量精米和糙米混合起来的。两斤大米和两个鸡蛋，南京军开出的这个条件虽然不高，但足以让投降的日本人争先恐后地踊跃报名了。

    接下来，在南京军阵地上对日军喊话的不只是日本的孩童了，还有数量更多的选择了弃暗投明的日本人，亲身经历让他们在喊话时无不充满真情实感：

    “中**队真的没有骗我们！我们真的得到了很好的待遇！中国人给我们吃的、喝的、穿的、用的、住的地方，他们没有打骂我们，更加没有杀害我们。中国人说，他们来到日本是为了消灭东京的那些挑起中日战争、给中国和日本都带来巨大灾难的战犯首脑，然后跟我们一起建设一个新的日本，中国人不是来灭亡日本的，也不是来杀光日本人的！这都是真的！你们也过来投降吧！这样，我们就不用饿肚子了，就不用白白送死了，就可以回家了，就可以跟家人团聚了，就可以好好地生活下去了！过来吧！这都是真的！…”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再怎么坚固的防线，只要出现第一个缺口，哪怕是很小的缺口，接下来都会一发不可收拾，迅速分崩离析，日本人的心理防线也是一样的。随着第一批投降南京军的日本人在得到很好待遇并且加入喊话攻势后，大批大批日本人开始呈现几何倍数地向南京军投降。第一天，累计三百多名日军（几乎都是国民义勇队的平民）向南京军投降；第二天，超过一千名日军向南京军投降，并且其中有大约一百人是日军正规军部队里的新兵；第三天，超过五千名日军向南京军投降，其中的正规军超过一千人；第四天，投降日军人数一下子突破了一万人。

    山田乙三大将等日军高层当然明白南京军此举的用意，但南京军此举简直是无懈可击，根本没有破解的办法，山田大将只能命令各部队严防死守，制止叛逃浪潮，对叛逃者杀无赦。于是，日军阵地上很快出现了这么一幕：试图叛逃的日军与阻止他们的日军互相开火，打成一团。对面的南京军趁着日军发生大规模内讧的大好机会，发动猛烈进攻，轻易地攻占日军一个又一个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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