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起来看流星雨

    长达七天的血月时期，被称作血色七日，也是末世纪元的开启标志。人类在血色七日里自相残杀，造成了大量流血事件，在入侵者造成实际伤害之前，人类就已经伤了自己三成。在末日临近的最后时光里，人类进行着自己最后的疯狂。

    ——摘自2108年某位公元老人的回忆录

    从大铁球降临到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华夏作战指挥部下令发射的实弹数量约等于十余年的总和了。然而天上静静悬挂着的猩红之月，似乎嘲笑着人类的无能。上方已经不在乎民众怎么看待这次突发性的大灾难了，只希望平时赖以威慑四方的武器能够发挥一点功效，然而似乎未能磨破它一丁点表皮。

    全球的卫星制导都失效了，那浓厚的神秘黑雾足以让所有的近地卫星变成一堆破铜烂铁。

    书记官没有时间去想下级各个行政单位收到红色文件时候的表情，因为此刻他正忙碌着整理刚刚会议的内容。在五大国第二次试探性攻击失败后，整个会议过程都充满了沮丧，在这样未知的强大存在面前，平时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最高领导人也皱起了眉头。

    虽然对天上的家伙暂时无可奈何，但国内时局的稳定是必须的。红色文件的下放是并列进行的，所有的市级单位都被纳入中央系统的掌控之下，在那些重要城市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

    然而，事态远比想象中还要糟糕。第二天物价就开始飞涨，尽管中央对某些巨商集团提早发出过警告，但仍旧不能避免民间的骚乱。恐慌让民众疯狂购买物资，全世界的货币都在逐渐失去它的价值。由于提前管控和戒严，犯罪尚在容忍度内。但很快戒严就失效了，连续几日生活在末日氛围下，巨大的压力让很多人走上了疯狂的犯罪道路。体制内出现问题彻底超出了红线，中央批准了地方实行军事管制。

    流血事件每一天都在不断上演，已经没有人会像最开始一样在乎什么人权了。

    这是血月降临后的第七天，今天将在钓鱼台一间木楼里举行的电话会议意义非凡，甚至决定整个人类的命运。

    联合作战部在七天里举行了无数次的跨洋电话会议，各国的政治家和将军们也喋喋不休的争论了一个星期。而争论的话题正是华夏天问研究所秦所长提出的一套方案。

    “核平计划”，大铁球通过铁海之眼吞噬金属设备，虽然大多数电子仪器无效，但回到二战时期的思路，用人工驾驶的飞行器携代重量级武器进入它的内部，从内部引爆它。五大国的科研人员推测大铁球的特殊磁性会让电子设备失效，而表面由于特殊的防护层所以难以造成任何伤害，但从内部突破则具有很大可行性......争论的话题不在于派谁去赴死，毕竟各国的都有n多悍不畏死的英雄。分歧点在于，战机将使用尚在研究阶段的东西——对冲粒子。那是比核武器更加可怕的东西，曾经在实验中制造过一个短暂的小型黑洞。而要在外部引发对冲，则需要使用大量的核反应作为基础。

    “通过计算，对冲粒子基本可以完成我们的设想。最大程度抵消大铁球内部可能存在的核及其他残存武器，但是也存在辐射问题。”

    核辐射，这是极难避免的问题，即使在太平洋上空引爆产生的核辐射，也会对整个地球环境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毕竟，发射的导弹当量太大了......听过秦所长的报告后，五大国的高层就开始吵个不停，对于核这种东西，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动用，尤其是在自己头顶上。

    但美利坚是第一个妥协的，因为特殊的国内环境。照着一位陆军中将的话讲，“再不快点结束这该死的东西，美立坚就得先毁于内部动乱了！”没错，高度民主的国度在末日来临时也是最早发生暴乱事件的，为了生存，人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天气越来越冷了，美立坚和坎拿大已经冷到没法出门了，虽然没下雪，但那种干冷足以把人冻成干尸！”美立坚的发言代表人抱怨道。

    “一些城市正在逐渐失控，我们是时候作出决断了。”英国的代表看向了华夏那位老者，实际上，他们军队内部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暴动。

    在这次二十八国会议上，五个代表大国已经有四个大国同意了计划，就等华夏拍板。

    “想必各国均以部署好了善后事宜。第三计划业已完成，我们再无后顾之忧，那就开始吧，人类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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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东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整个华夏的英雄，就在刚刚，他收到上级指令，驾驶着这支二战时期水准的战机，同另外四个来自不同国家的队友一起运载着人类最恐怖的武器，而他们的挑战目标正是天上那轮猩红的诡异月亮。

    失去了电子设备和雷达的辅助，一切只能凭借经验和双眼。尽管高空很难视物，但辅助望远设备却让他像一只雄鹰一样。

    “明日号请注意，前方将进入陨星尘埃覆盖区域，注意保持飞行高度，找到铁海之眼请直接投入北极星导弹。”这是救赎号战机发来的通讯，驾驶员是美利坚一位资深的空军指挥官。

    透过玻璃窗，借助望远设备，沐东得以近距离观察这个带给全人类恐惧的血月。它就像是一个被烧得通红的大铁球，又像是被无形的线提着。它的表面被一层类似热气的炽热尘埃包裹着，透过气层又依稀能看见它表面纵横的沟壑。直径仅有十公里，战斗机瞬间就可以绕着它飞一个来回，但就是这样渺小的东西，却给地球上的人类带来了近乎绝望的末日。

    找到了，铁海之眼！

    沐东眼前一亮，只见炽热的尘埃所包裹着的通红表面裂开了一道缝隙，随后翻滚出海浪似的铁水，那就是铁海之眼！

    “叮叮叮！”

    战斗机响起了警报声，提醒着沐东机身正在逐渐失控，他必须在两分钟内完成精准投弹，然后跳伞，当然，从近乎两万米的高空坠落，生还几率近乎为零。普通战斗机的极限升空距离不超过一万八千米，而他们所驾驶的战斗机经过特殊改造，能够升到两万两千米左右的高度，这里已经完全缺氧了，而供养设备仅能支撑他们两分钟。

    “明日号，我们已经到达位置，请开始行动！”

    “咻！”

    是英国维多利亚号传来的声音，它企图通过试射确定位置，但明显试射导弹完全偏离了轨迹，那个铁海之眼在不停地移动！或者说是大铁球自身就在自转！

    贴近铁海之眼飞行！

    沐东定了定神，两万米的高空让他浑身都绷紧了，大脑也开始有些反应迟钝，即便以他的资深经历和来优秀素质也难免有些心悸。

    那翻滚着铁水的海眼就像一只巨人的手掌般，不停地上扬，试图将他们五只飞鸟抓进手心。

    沐东看着屏幕前通红的数字，就像是死神发下的通知单，没时间了！他深吸了口气，瞄准了铁海之眼的方位，猛地按下操控杆。

    “是明日号！失控了吗？”在低空负责监测的空军部队很快就发现了明日号的异常举动。

    “明日号，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不管耳边不断响起的来自指挥部的质询，沐东驾驶着战斗机直挺挺地向着铁海之眼而去！就像是一只从高空坠落准备潜入水中捕鱼的猎鹰！

    为了儿子！

    沐东在最后一刻没想什么民族，也没想什么国家，只是回忆着自己进入部队前的那张全家照。

    铁海之眼这张来者不拒的血盆大口，明日号一头栽进去就失去了音讯。

    “失控了！维多利亚号、自由号、胜利号、希望号四架战机全部被铁海之眼吞噬了！”

    绝望的气息蔓延在空军指挥部，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五个英雄的牺牲似乎没有带来任何的结果。

    “我们，失败了，真的是，人类的末日！”过了许久，美利坚空军指挥官才发出沉重的叹息。

    “不，没有，我的上帝呀，你们看！”英国的一位将领指着监控画面惊呼道。

    吞噬了五架战机的铁海之眼起初波澜不惊的水面竟然开始颤抖起来，随后这抖动越老越剧烈，整个大铁球都开始抖动！

    “是手动触发装置！他们成功了！”为了预防电子干扰或者其它因素，科研人员在五架战机上安装了原始的手动触发装置，只需要里面的人按下那个按钮，就能直接引爆装载的导弹。

    “它缩小了！”又有人惊呼道。

    “它的体积缩小了一倍，并且还在缩小！”

    “这是内部对冲反应造成的湮灭现象，很快它就会缩小到米粒大小，然后对冲反应结束，它彻底消失！”

    参与这项实验的科学家解释着，激动地盯着屏幕，毕竟这也是对冲实验在现实的第一次运用。

    “不对！它怎么开始膨胀了！”

    “不可能，这不科学！”在场的科学家都一脸不可思议，呆呆地看着原本收缩到了几十米大小的它就像吹气球似的涨到了原来体积的三倍，足足有一千米！并且还在涨！

    但从肉眼看去，天上那个破洞里的血月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不是对冲，它在爆炸！快通知......”

    轰隆！轰隆！轰隆！

    巨大的震荡中断了一切，又是一次剧烈的全球性地震，许多还在睡梦中的人们被惊醒，恐怖的雷鸣声仿佛要撕裂天地。楼在摇晃，山在震荡，天在破碎！

    漆黑的夜幕仿佛被人用刀劈成了无数块碎布，猩红的电光在夜空中游走，血月不见了，整片天空全是黑，寂灭的黑，即将坍塌的黑！天要塌了吗？这是许多人的第一想法。

    伴随着粗壮的雷电，一片片火雨从天而降，是流星，是灼热的火球！

    这些拳头大小的火球像一颗颗炸弹冲向大地上的一切，也把一切砸的稀巴烂。

    或惊恐逃窜，或呼天抢地，或在原地瑟瑟发抖，不管人们做出何等反应，火雨都一视同仁，砸烂一切，随后烧毁一切。

    那些在大街上疯狂逃窜的人们被一点小小的火星砸中，随后就像被浇上汽油一般，熊熊燃烧起来，成为一个火人，等到火焰焚尽，只剩下一具焦黑的尸体。这样的尸体很快摆满了各个角落。

    那一夜，被人类所铭记的刻苦铭心之痛，烧掉了人类的住所，烧掉了人类的希望，也烧掉了人类的尊严和最后的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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