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故人来

    在机考上过多耗费的时间，只能在后面的项目加倍的补回来。

    机甲基础动作、武器配备的装卸、简单的故障维修……萧瑶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提前结束每一项实体机甲考核，在不同的考核区内流水般的流窜。

    等林凤屿和考官磨磨唧唧了许久，最终被轰出来，判定了一个大大的F后，萧瑶已经完成了机甲师公共项目的考核——接下来的考核，会分为两条支线，毕竟近战机甲和远程机甲，无论是操作习惯还是战斗方式，都会有较大的差别。

    近战系的考察，侧重躲避、格挡、移动，对灵活性的要求较高。而远程系则侧重瞄准、隐蔽、选位，更强调机甲师的精确度与大局观。

    为了不跑第二趟，萧瑶自然希望两个分支一起拿下。但机甲协会尤为讨厌的一点，就是在设立繁琐的考核项目后，遵循着朝九晚五的上班时间。

    一旦到了这里下班的时间，来考试的人就会被轰出去，态度简直散漫到了极点！

    林凤屿找到萧瑶的时候，她正在射击区。

    大多数实战考核，都是在四周封闭透明的考核区里的。考官一般都在玻璃外面，主要作用是防止考生作弊和仪器故障，评分一般是靠更为精细的数据判断。

    所有考试专用机甲都是基础款，甚至连外观设计也不做，几乎都是裸色。

    透明的玻璃房内，一架灰不溜秋的简陋机甲，正架着早就淘汰的一代脉冲光子枪，点射着系统投放出来的靶子。

    明明是简单又笨拙的铁家伙，在她手里，好像变成了展览橱窗中的最新产品。就连那单调的光子枪，也仿佛在空中炸开了无数朵金花，璀璨得生出一种华丽之感。

    她不像是在战斗，更像是在舞蹈。

    林凤屿原本，是想来考远程机甲的驾驶执照的。在他的心里，那种庞大又笨拙的家伙，操作上不会太复杂，只需要不停的轰炸就行了。他虽没想过，自己能一次通过，但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困难的。——即使他一开始的基础动作就挂了。

    然而现在看来……他想得，似乎太简单了一点儿。

    萧瑶的动作快准稳，连系统都挑不出她一丝毛病。等她一项项的，外挂一样刷过去后，考核纪录上，几乎满满的都是满分纪录。

    “你还没走？”距离机甲协会闭馆只剩半个小时，萧瑶终于钻出了考核区，看见林凤屿正站在记录数据的仪器旁。

    “啊？啊……”林凤屿猛然惊醒，自己看得太多专注，以至于都忘记了时间，“这个……我，我是想看看后面都是怎么考的，回去多准备一下，好下次通关……”

    萧瑶挑眉，没想到他还有这志气：“你在哪一项卡住了？”

    “……基础动作。”这实在是一个丢脸的成绩，林凤屿忍不住强调道，“那些动作我都知道怎么操作的！但是那里的机甲不知道是多久没有维修了，居然坏掉了！我跟考官争论了好久，这根本不能算是我的过失，可他说，机甲故障就应该及时检查补救，这是每一个机甲师的基本素质——可维修难道不是后面的项目么？又不是这一项的考核内容！”

    萧瑶一边朝着领取机甲执照的地方走去，一边摸了摸下巴：“这个嘛……我记得，考核结果就是结果，不会改变，但是出现意外事故，还是会有补偿的……比如你在这种情况下通过了，后面的维修，会直接给你算做通过，如果遇到的只是小故障，反倒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呢……”

    但，对于林凤屿这种技术不达标的，遇上了这种倒霉事，就只能是倒霉了。

    办理手续的办公室，靠近机甲协会建筑的边缘，有一段路程，需要通过外侧的玻璃走道。

    室内的灯光不要钱的开着，所以在里面，并不会感觉到时间或者天气的影响。但一踏上可以看到建筑外风景的走道，萧瑶就发现，外面的天空阴沉得厉害。

    不仅如此，还有豆大的雨点，一直拍打在圆滑的玻璃壁上。只是因为室内隔音效果极好，所以听不见一点儿雨声，显出一种诡异的静谧来。

    “下雨了呢。”萧瑶有些头疼的看着这天气，“你有开飞梭来么？”

    飞梭是可以开到机甲协会内部的，萧瑶又惦记起林凤屿的那一架“流光”，趁着对方的好感度还挺高，准备蹭一段顺风车。

    “闭馆的时候，会有人来接我。”

    “你自己不开飞梭么？”萧瑶有点儿狐疑，她记得，林凤屿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喜欢炫耀，能自己开飞梭的时候，他绝对不让别人坐在驾驶座上。

    “呃……”他有点儿心虚的游移着目光，“我的驾照被家里扣押了。”

    ……这才多久？

    “为什么？”

    林凤屿哼哼了两声：“还有什么为什么？和一帮小兔崽子们赛车，不就是赢了他们一局么！一个个的，居然直接到我家里告状！害得我被没收了飞梭驾照！真是的……这也太输不起了吧？！”

    相对于其他的家族，林家的家教要森严的多。赛车这种事情，若是别人家发现了，也不过是训一顿，最多关两天禁闭……没想到到了林凤屿这里，干脆来了个釜底抽薪，连飞梭都不让他开了……

    萧瑶原以为，剩下的这半个小时，想要把机甲执照办下来绰绰有余。但最后，生生的拖延到了机甲协会闭馆，甚至还延迟了近半个小时。

    考核成绩太好，有时候也是一件忧伤的事情。

    审查机甲师资格，并办理驾驶执照的工作人员，在看到萧瑶的考核记录后，盘问了她许久：“这是你第一次的考核纪录？一次通过？全部？确定不是替考的么？”

    “话不是这么说的吧！成绩太好就是替考？这是什么逻辑？！”林凤屿对于机甲不算特别熟悉，所以他看到萧瑶的动作，只觉得惊艳，并不知道太行云流水也是一种过错，“考核时间过短也算是理由么？难道你这里还规定了，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动作，还非得等到规定的考核时间结束才能出来？怀疑别人太熟练？不许人家在私底下努力练习，有了绝对的把握才来考试啊？还是你觉得你们没收够钱，所以觉得不甘心？！”

    “……练习用机甲，和这里实际操作的时候，感觉是不一样的……就算是虚拟星网上，很多高段位的游戏高手，真正触摸到机甲的时候，也会觉得不知所措。”工作人员皱着眉头，以丰富的经验推断道，“能够完成这一系列的考核，而且以百分百零失误的成绩，我觉得只有长期接触实体机甲的人才有可能……新手考出这种成绩，一项两项就算了，这么多项，我质疑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吧？！”

    “所以呢？”萧瑶挑眉，“你难道想说，我的成绩存在问题，所以要作废？”

    “并不是这个意思。但，必要的核查是不能省掉的。”工作人员还是觉得萧瑶嫌疑很大，“我需要验证一下你的虹膜、指纹与DNA，与公民系统内的进行对照。你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我要强调的是，如果真的查出你是替考，那么无论是你替考的人，还是你本身的机甲执照，都会被吊销，而且十年之内不能重新考取。”

    这样磨磨蹭蹭的，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工作人员一边在公民系统内调取资料，一边抱怨萧瑶浪费他的时间——也不想想，到底是谁非要折腾这一趟的。

    最后的结果出来，他的脸色红白了一阵，尤有些不甘心的将崭新的执照交给萧瑶：“……不好意思，这是您的证件。”

    “哼。”林凤屿在一旁刚挂掉通讯，嘲讽脸，“自己做不到，就不要以为别人都做不到。”

    认识了一个厉害的朋友，他骄傲得好像朋友的本事就是自己的本事似的。

    不得不说，这家伙也真是单纯得过分。

    一路上，林凤屿还和萧瑶抱怨着：“都是他疑神疑鬼，弄得这么晚……害得阿宋一直在催我，他现在肯定等得不耐烦了。”

    等等……谁？！

    萧瑶脚步不由得一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迈动脚步：“阿宋，就是来接你的人？是你的朋友么？”

    “嘻嘻嘻，偷偷告诉你……”林凤屿翘起了尾巴，“他是我外甥，我是他的小舅舅。”

    林凤屿本身年纪就小，而能开飞梭的，自然不可能是三五岁的小豆丁……

    “那你的辈分还挺大的……”萧瑶随口道，却已经有些心不在焉了。

    本来就下着暴雨，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更加昏暗起来。那架“流光”，却显得尤为炫目。

    “阿宋！”驾驶座上的男人听见声音，只是动了动耳朵，仍然靠在座椅上，带着一副超大的墨镜。

    等到林凤屿和萧瑶走近了，他才勾着手指，摘下自己的墨镜，睨了萧瑶一眼：“你就是为了等她？”

    “这也不是她的错啊！都是那个工作人员太墨迹了！”林凤屿替萧瑶辩解着，“她很厉害的呢！今天一天，就把所有的项目都考过了，一次性哦！包括近战和远程……”

    “你好。”萧瑶矜持的对阿宋点了点头，“打扰了。”

    “嗯。”阿宋毫不客气的承认了这一点，发动引擎。

    “走走走！快点上车！”林凤屿催促道，“别和他计较，他这人脾气就这样，讨厌的很！”

    “林凤屿，你是不是想走回去？”

    “阿宋，直呼长辈的名字，是很不礼貌的。”林凤屿认真的强调到。

    “闭嘴。”

    萧瑶一个人坐在后座，看着前面两个人的脑袋，不由得微笑起来。

    “有那么好笑么？”阿宋看了一眼后视镜，呛道。

    萧瑶收敛嘴角，板起脸来。

    林凤屿忍不住叫唤道：“阿宋，他是我朋友！”

    阿宋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在车窗边，托着自己的下巴。

    林凤屿深深的觉得，长辈的尊严受到了伤害：“所以她也是你的长辈！”

    萧瑶扭头，看着外面的风景，以掩饰自己的嘴角。窗外分明风雨飘摇，天气一点儿也不好，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忍不住晴朗起来。

    风雨之夜，重遇故友，心情自然是极好的。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又忍不住的懊恼起来。

    就算是想相认，她心里也有不少的顾虑，毕竟借尸还魂这事，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相信的……更何况，若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如今变成了一根豆芽菜，指不定要笑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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