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噩耗

    林宛卿钻进车厢里，便先闻到一股女子的清香，随后有人摘下了她的覆带，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小姐！”

    “你怎么过来了？”林宛卿惊讶了刹那，柳儿看见她红红的眼眶，笑容僵在脸上。

    “赵先生去忙旁的事了，让我过来接你呢。你怎么了？可是大公主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林宛卿缓缓靠在柳儿的怀中，明明不过是走了一遭，却已是筋疲力尽。她把事情都讲给了柳儿听，柳儿如梦初醒，好似被抽去了一根筋骨，半天没缓过神来。

    “从前你待在宫里伺候，就不曾察觉过什么吗？”

    柳儿叹了口气，道:“我从前只觉贵妃娘娘是个十分和善的人，在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的深宫中甚至显得有些许怯弱，不想，她却是个能忍常人不能忍的。”

    林宛卿往柳儿颈窝里一钻，就小声呜咽起来，引得柳儿慌乱地拿帕子给她拭泪:“小姐，大夫说过，你现在不能哭，情绪大起大落的，对孩子不好......”

    林宛卿把身子一扭，委屈道:“这什么坏孩子，这样不体谅它的母亲，让它母亲哭一会又能如何了......”

    “好了......”柳儿只得给她尽力抚着背，叫她冷静一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要真哭出什么毛病，小姐可真要追悔莫及了。”

    柳儿拿指尖点了点林宛卿的鼻子，堪堪对上她湿漉漉的眼，她便不再哭了，只是整个人的情绪依旧像陷入了泥潭里。

    回到住处后，柳儿让下人煎了一碗安神的药，喂林宛卿喝下，便哄着她去床上睡了。

    赵文黔回来后，听说了牢里发生的事情，第一时间便去南院看林宛卿。

    她喝了安神汤，很快就睡着了，在梦里侧着身，一只手搭在肚皮上。因屋里烧着地龙，暖融融的，她只盖了一条薄薄的绸被，还能看见隆起的肚子上有一个起起伏伏的小鼓包。

    是孩子在踢她。

    但她许是习惯了，亦或是睡得太沉，并没有察觉。

    赵文黔站在床榻旁看了她一会，见她睡得还算安稳，方才放下心来，与柳儿一同走到外间说话。

    “先生打算怎么处置大公主？”

    赵文黔道:“大公主的信物才送出永州，怎么也得等到京城的探子传信报回来再说，暂且先关押着罢。”

    林宛卿一觉醒来，情绪已平稳了不少，便同柳儿过问大师兄来过没有。柳儿知道她是在意着大公主的事，直接把赵文黔的话与她说了。她听后，倒叹了口气，说:“这样便好。”

    此后的日子，他们虽不曾直言，可都知道，这盘棋已经走入了一个死局，或者说，他们已不再拥有下棋的权利，能操控棋局走向的人变成了远在京城的吴王。

    林宛卿并不担心温廷峥会畏首畏尾，毕竟这世上的很多事情，尝过了第一次，就会忍不住想尝第二次。

    例如，抢夺至高无上的权力之时的快感。

    她反倒有些担心吴王。他是个从小就被处处压制着的庶子，虽也有展露过不小的野心，可真要叫他在这种大事上做出决定，他只怕是会犹豫不决。

    而当林宛卿摇摆不定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裴容钧。她知道自己不该指望那个男人，或再与他有更多的瓜葛，可依她从前对吴王稀少的了解，也许有了裴容钧的支持，吴王这条路会走得更坚定一些。

    想明白后，林宛卿便带着柳儿去外院书房找大师兄商讨。

    只是她穿过长廊，到了书房，大师兄没见着，却看见郑业成一个人懒洋洋地躺在门口的藤条椅上晒着午后的太阳，好不悠哉。

    他听见脚步声，先是睁开了半只眼，看清眼前人后猛地坐起身来，“呦，今儿刮的什么风，竟把宫小姐给吹过来了。”

    林宛卿从他的语气中品出了一丝丝的阴阳怪气，还当是自己多想，道:“郑大人来了多久了？怎么连个招待的人都没有？”

    郑业成把手枕在脑后，又躺了回去，半眯着眼，闲闲道:“我都在这儿住了四五日了，要什么人招待。”

    林宛卿疑惑道:“郑大人就不怕被同行的人发现了行踪？”

    “得了吧，反正我这条命不都交在你们手上了，在哪儿不是危险，等那天你们把事情解决了，知会我一声，我便收拾收拾回京去。”

    林宛卿深知是他们连累了他，也不与他计较，搬了张圆凳过来坐在郑业成身边。此举，倒让郑业成怔了一怔，他斜觑了她一眼，口中含糊不清地问:“宫小姐有事？”

    林宛卿单刀直入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们这把火于吴王而言兴许烧得还不够旺，若是能有裴大人相助，也许会更周全一些。只是，我不知裴容钧是否会愿意圈入这个漩涡来，毕竟以我与他的关系，不好由我出面劝说，只能由大师兄或郑大人来办，郑大人觉得可行么？”

    郑业成一骨碌坐起身来，愣愣地听着林宛卿把全部的话都说完，又打量了她好一会，见她神情严肃，语气间流露着担忧，方肯定她并非在开玩笑。

    林宛卿见他神色古怪，还以为他觉得自己在痴心妄想，淡淡道:“郑大人若觉得不可行就罢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

    “我倒是想，可天不遂人愿呀。”郑业成一壁故作慵懒，拉长了尾音说话，一壁察言观色。

    林宛卿果然皱起了眉，问:“此话怎讲？”

    “赵兄没告诉宫小姐么？裴大人死了。”

    死了？裴容钧死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和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似的，一下把林宛卿摁死了。面上看着波澜不惊，心脏却被一股力紧紧绞着，喘不上气来，说话也就不大自然。

    “这，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大师兄他不曾与我说过的。”

    郑业成似是看不出她心底的怔忪，还跟话家常似的与她笑着说:“宫小姐有了新欢，和旧情人有关的事，赵兄不与你说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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