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动物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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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开闭上眼,身体后倾靠在藤椅粗粝的椅背上,头脑的晕眩和眉心的刺痛让他似悬浮在黑暗的虚无之中,十分难受。

    他想起照片中的盛喜蓉。

    照片里,她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神采奕奕,站在一对面容慈祥的老人身边,三个人对着镜头在笑。

    叶开和盛喜蓉第一次见面时,她差不多也是这个年纪。

    盛喜蓉是A市本地人,大学也在A市,两人从认识到分开的五年中她从没提过C市,也没提过这一对老人。但这对老人将相框放在靠窗的茶几上,平时喝茶看报一眼就能看见相框中的人,说明他们很喜欢她,应该是她家中的长辈。

    不知过去多久,叶开的身体状态逐渐好转,他起身,打开手电筒开始巡视这套住房。

    这套房子看着有些年头,是典型的中老年人喜爱的装修风格。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男性老人的遗照,他应该是死在三年前。视线一转,可以清晰看见客厅老旧的布艺沙发上兽类利爪留下的痕迹,地上是打碎的瓷碗、干涸的血迹以及七零八落的人类骸骨。

    叶开盯着地板上人类的小腿骨看了一阵,根据腿骨的长度判断这人不是盛喜蓉,应该是照片中另一个女性老人。

    他转身继续查看。

    住房格局规整面积不大,只有两间卧室。他在其中一间卧室发现了盛喜蓉曾经生活的痕迹,衣柜中整整齐齐叠放着绣有她名字的初中校服,靠窗的小书桌下是一叠有些年头的试卷和课本。

    他草草翻阅了那些课本和试卷,课本上被人画了很多乌龟,龟壳用绿色的水彩笔仔细涂抹,画的活灵活现。试卷上批阅的分数则大多不高,平均及格线以上。

    盛喜蓉就是很笨。

    叶开面无表情地将试卷和课本放回原位。

    盛喜蓉生活的痕迹停留在初中,而这间不算大的卧室也不止有她一人的生活迹象,还住了另一个老人。另一间卧室生活用品较少,没什么看的。

    叶开重新回到阳台的藤椅上坐下,关掉手电筒,将自己置于黑暗中。

    这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又猩又咸,耳边响起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他侧头看去,隔着破碎的窗洞以及生锈的防盗网,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

    刚才他太过出神,竟然没发现这东西的靠近。

    三年前异变突发,但动物变异早在人类进化之前,它们占据了先机,在异变初期遵循着兽性本能单方面开启对人类的残杀。

    刚才他将定位器绑在变异的老鼠身上引开那几人时,就应该想到老鼠作为这座死城食物链的低端,数量如此庞大,那么在食物链上方的变异动物数量必然不少。

    毕竟数量庞大的变异老鼠代表着充足的食物来源,而之前那八个人的尸体,又足够新鲜...

    这三年,叶开多次在外执行任务,早已习惯了动物对人类的虎视眈眈,人类不在高高在上,和它们一样在这个变得陌生的世界求存。

    可这一刻,对上这只细犬阴毒的目光,他突然想到,三年前,照片中对着镜头微笑的那个老人是不是也在某天清晨,惶惶不安的拉开窗帘时,猝然对上它们贪婪凶残的目光...

    没有人。

    女人的目光不安地向四周巡视,街上没有人,也没有路灯,她低头取出手机按亮,屏幕上显示夜里8:15,视线向上,依旧没有信号。

    盛喜蓉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剧烈的不安,黑沉沉的街上,只她这一处有微弱的光亮。她反应过来,忙将手机熄屏,朝前跑了几步,蹲在路边的花坛后躲好,靠着木质的栅栏,她微微仰头,看见了天上的月亮。

    上一次看见月亮,还是三年前。

    皎洁的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她有些苍白的脸色,长期的不见天日让她显得营养不良,但她精神很好,谨慎地等了10分钟,依旧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身影,目光不由得朝前探去。

    那是一片植被茂盛的公园,越过公园,是C市有名的老别墅区。这三年,她一直被迫住在那里,不过是住在建在地下的一座别墅。

    桑明将那个地方称作安全屋,半个小时前,她筹谋一整年的计划成功,终于从安全屋逃了出来。

    她不会再回去了!

    盛喜蓉站起身,月色下,她身量很高,但身形瘦弱纤细,穿着也很奇怪,白色的长裙下套着浅色的牛仔裤。那裤子对她来说有些肥大,裤管朝上卷了两圈,再往下,是一双并不合脚的男式球鞋。可视线往上,会发现她上半身收整的很精致。白色吊带抹胸长裙将她的胸.部紧紧裹住,一头浓密的长卷发明显经过打理。

    生活在一座死城中,这样的生活质量已是十分难得,但盛喜蓉并不知道这一点。

    她的社会生活在三年前彻底停止,她被困在地下别墅,对于世界的变化,她一无所知,仅有的印象停留在三年前那个闷热的夏季。

    盛喜蓉对于C市十分熟悉,她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加上她现在在老城区,变化不大,在找到标志性建筑后,她很快辨清了方向,开始朝靠近一环的教职工宿舍走去。

    教职工宿舍隐藏在一片密集的小区中,尽管心中不安,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脱离了宽敞的大路,进入窄巷中。

    ‘——吱吱!’

    听见这道声音时,盛喜蓉的脖颈已被利齿咬住,鲜血涌了出来,动物皮毛的触感及脖颈的剧痛让她吓的汗毛倒竖,立即挣扎起来。

    在挣扎中,她看见了一双猩红的眼睛,阴狠凶残,冒着兴奋的红光。

    “啊!滚开!滚!”

    惊恐至极的女声在昏暗的巷道中响起,盛喜蓉一手捂着脖颈的伤口,一手胡乱地用力挥舞着。

    变异的老鼠作为城市食物链的低端,此时面对盛喜蓉却是兴奋地吱哇乱叫起来!不断的朝着她攻击,尖利的勾爪快准狠地划破她裸.露在外的人类皮肤。

    它的身形和一般成年猫相差无几,但反应敏捷,力道奇大,和盛喜蓉印象中下水道的老鼠相比,它强悍的像是另一种生物!

    黑沉沉的街道加剧了盛喜蓉的恐惧,她开始声嘶力竭的嘶吼,想要有人来救她。

    可结局早在一开始就注定了。

    很快,盛喜蓉动脉出血,被老鼠扑到在地,紧接着胸腹被利爪勾破,露出血淋淋的皮肉。

    她是这只老鼠的食物。

    盛喜蓉终于意识到这一点,她吓地哭了出来,双手扒拉着地面,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鲜血的流逝让她力道尽失,意识也逐渐模糊...

    全身泛着下水道气息的老鼠满意地巡视着盛喜蓉破碎的身体,正准备大快朵颐,身后却传来一道愤怒的男声。

    “妈的,我们被骗了!”

    徐景辉垂眸看着手中的仪器,屏幕中,两个红点终于汇聚,但除去那绑着定位器的老鼠,他们连叶开影子都没见到。他气的破口大骂,将手中的仪器朝地上狠狠砸去。

    老鼠吓地吱哇乱叫,贴着巷道的墙角根想跑,可后面的路却被另一个男人堵死了。

    蒋超:“要不我们回去看看?”

    “回哪去,你觉得现在他还能在那?他是傻吗?!”

    徐景辉骂道,见着贴墙装死的老鼠,更是气的一脚朝它踹去。

    原本对着盛喜蓉霸道无比的老鼠就这样被男人一脚踹死了。

    “唉,这有个女人。”

    缀在徐景辉身后的男人看见躺在地上的盛喜蓉,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子看着她。可他只简单扫了一眼就没什么兴趣了。

    动脉出血,胸腹、露在外面的手臂就没一块好肉,血淋淋的,绝对活不了。

    徐景辉将老鼠踹死后,整个人仍旧十分愤怒,见到倒在血泊中的盛喜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粗俗地骂道:“妈的,这要是个活的,我还能卖个好价钱。”

    这时,蒋超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笑呵呵地说:“还是要物尽其用,卖不了好价钱,可她这还是热乎的,也能用。”

    他说着就蹲了下来,撩起盛喜蓉的裙子,看见裙摆下那明显肥大的男式牛仔裤后,阴阳怪气地呦了一声,嘟囔着,“这娘们就是个骚.货啊,下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干烂了?”

    他猴急地拉开盛喜蓉牛仔裤的拉链,匆忙间,碰到牛仔裤前兜里的一块硬物,他‘咦’了一声,顺手掏出。

    “是手机,还能用。”

    不夜城黄.赌.毒横行,军火资源充足,枪支弹药只要有钱就能买,可像手机、电脑这类智能产品却十分缺乏。他高兴地站起身来,可看着亮起的屏幕,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这男的,是叶开?”

    壁纸上是一对男女,布满晚霞的天空下,他们站在河岸前,举止亲密。

    徐景辉夺过蒋超手中的手机,看着壁纸中站在叶开身旁,穿着白色衬衣、浅蓝色短裙的高中女生,又垂眸去看倒在血泊中的女人,琢磨片刻,对着血泊中的人拍了几张照。

    蒋超:“辉哥,你这是做什么?”

    徐景辉把玩着手机,脸色有些沉重,“老大最近对叶开很感兴趣,我们没抓到人,拿这玩意交差也不知道能不能混过去。”

    “这女的是谁啊,叶开女人?”

    “谁知道?”

    “那你拍这照片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叶开不见得会为了一具尸体示弱。”蒋超嘟囔着,蹲下身子扒下女人内裤,正准备掏出家伙事,却被人狠踹一脚,额头砸在地上,‘砰’的一声脆响!

    出手的是徐景辉,之前他没拦着,这时道德感上来,拦着蒋超不让他干这畜生事。

    “辉哥,你什么意思啊?”蒋超揉着额头,脸色不大好看。

    “给我起来。”

    “又不是没干过,之前你怎么不拦着我啊,现在装模作样。”

    徐景辉没回话,只眯着眼睛瞧他。

    蒋超脸色讪讪。

    这时,最先发现盛喜蓉的男人开始充当和事佬,尖声尖气地说道:“还办什么事啊,咱们死了八个兄弟,叶开手指头都没摸到,现在去找常磊,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总不能咱们这趟就真的只带部手机回去啊。”

    徐景辉没理他们,直接走了。

    蒋超见了,低低咒骂一声,匆忙跟了上去。

    剩下那人也跟着离开巷道,临走时,他心有不忍,用脚勾起女人的长裙下摆将她裸.露的下半身遮住,虽然这屁用没有,用不了多久,鲜血就会引来城里更高等的变异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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