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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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在和叶开的那次会谈中，何妍没有将自己曾经受伤又诡异痊愈的事告诉叶开。
当时，叶开盯着她看了很久,没有继续逼问。当然,他也没有因为她受到高斐恐吓而好言安慰。
这个男人近２７年少有的柔情除了他早亡的母亲便只给了盛喜蓉,不过那也是四年前的事了。
盛喜蓉背叛过他,复合后，他对她的态度明显不比以往。
那天，叶开很快带着调查人员离开。
何妍心里觉得奇怪,叶开重情义护短，但做事从不含糊，既然已经对她生了疑心，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留心观察了一段时间，果然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是叶开的人，一颗心落了下来，反而觉得轻松。
监视就监视吧,能查出什么呢？她是卡列林市最大的药商,放着好好的富贵生活不过,还能和不夜城的人勾结不成？
她能从高斐身上得到什么好处，高斐又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这人摆明了是冲着盛喜蓉来的，和她没有一毛钱关系，她这次完全是无妄之灾。
何妍觉得叶开太过谨慎,但她心里对后颈处诡异消失的伤口的疑虑也并没有消失,反而随着被人跟踪监视的时间逐渐拉长而越积越多。
说实话,和科研所、公共安全管理局那些人相比，她内心深处是更愿意相信叶开的。
她一直没能忘记那天叶开对她说过的话，他说…高斐在药厂的时候就盯上她了…
如果这不是巧合呢？
何妍疑心重,没多久就去了市中心唯一的私立医院做了全身检查。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她的身体很健康。
那时离高斐第一次出现在卡列林市已有整整两周的时间，这两周里无论是卡列林市还是不夜城都没有他的消息。
但叶开仍旧未放松对城市内部特别是一区至七区的管控，这让阿道夫很不满，觉得他是趁机打压公共安全管理局，试图夺取对城市内部的管控权。
何妍隐约觉得…叶开是有这个心思的。
当年他带领名下的小型基地加入卡列林市，不久后在一次执行任务回城途中，一气之下放火烧了由阿道夫牵线运回卡列林市的大量药材。
那时，他对管理局纵容药品滥用的行为就很不满。
只是不满又有什么用呢？
四年前异变突生，很多人痛失亲友，遭受严重的心理创伤。即便部分极其幸运的人未经历亲友离散之苦，社会环境大变，在异变初期也长期承受着严重的心理压力。
当时，药品、物资缺乏，卡列林市集中全部医疗力量转移救治幸存的人类，很多人命都快没了，又怎么有精力去留意那些活着的人是怎么想的？
最初，对药品监管力度的降低是不得以为之。药品缺乏，紧急情况下，医生不得不用其它副作用更大的药物替代进行治疗。
再之后，情势有所好转，男女比例悬殊导致的各种治安问题开始频发，最后演变成群体性治安事件。
那时……卡列林市还没有伊甸园。
最后，是科研所解决了这一问题，以许宝臣为首的那批人研发出了一种能有效降低人类□□的药物。
只是短时间内研发出的药物副作用十分明显，药物在降低居民□□的同时，也使他们变成了低欲望、低活力的‘老年人’。
治安问题急剧减少，可社会生产力水平总体上也呈现显著下降的趋势。
那时正值卡列林市发展、人类重建家园的关键期，城市经济发展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自然不能放任这种情况继续发展。
可要解决这一问题靠武力逼迫难免适得其反，靠言语欺骗、话术洗脑却也收效甚微。
在很长一段时间，卡列林市的发展都陷入了停滞状态，最终，仍旧是科研所的人给出了解决方法
——用药。
当时，大量居民处于心理亚健康状态，奈何卡列林市从事这一行业的人太少，市场缺口大，专业人才供不应求，导致这一问题迟迟无法解决。
科研所向上面提出适当放松对心理治疗行业的监管，允许甚至是引导居民在线上、线下简单咨询后自行购药，使购‘药’无阻力成为一个普遍现象。
而这药…自然是科研所的药物研发部门在之前现有药物配方的基础上研发生产而成。
何妍名下有着卡列林市最大的制药厂，生产的药品不仅满足卡列林市居民的需求，甚至远销与卡列林市交好的几个友好城市。
但她从不参与药品配方的研发，因此即便发现科研所提供的药品配方和某类毒品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心里也没有半点的愧疚感。
卖药不是贩毒，这些药成瘾性高，危害性却十分微小，而且确实解决了很多问题。
服用药物的人不在郁郁寡欢，在工作时能很好的集中精力，有的药甚至能促进人类智力发展，激发其创造力。
渐渐的，卡列林市的居民生活开始步入正轨，他们性情温和，不在制造问题，工作勤恳，购物欲低，却愿意将钱花在购买药物上，到了后期，这甚至成了很多人日常生活中的一种习惯。
短时间内医药行业成了卡列林市最大的经济来源，大量的钱款源源不断地涌入其中。
有消费需求，自然会有生产动力，卡列林市终于步入高速发展阶段。
偶尔，何妍会产生错觉，觉得她卖的不是药，而是保健品。卡列林市的大部分居民仍旧是一群低欲望、低活力的‘老年人’，只是他们…已经被成功洗脑了…
卖药的钱，科研所拿了大头，那些人需要大量的资金去支持他们的生物性武器研发。
何妍不同，她拿到手的钱占比很小，但她是个俗人，单纯为了自己享受，这些钱也早已足够了。
她有钱，生活也十分充实。感情上，如果没有盛喜蓉，她相信和伊甸园里的那些女人相比，叶开接受她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这一切在盛喜蓉出现后就变了…
因为盛喜蓉，她和叶开渐行渐远，和科研所的合作也差点被赵意撞破。
何妍一直瞧不上盛喜蓉，可这个女人却像是专为克她而生，而她深切的认识到这一点…是在高斐出现在卡列林市的第二个月。
那时，她已经做过全面细致的身体检查，结果很健康。
可还是出了问题。
何妍身高１６０，冬天体重在１０５－１１０之间，她不爱运动，但有称体重的习惯，卧室里常年放着一个体脂秤。
一天早上，她发现那个数字飙升到１４５。前几天这个数字还只是１０５．９，她没在意，以为体脂秤坏了，出门时随口吩咐了一句，让阿姨重新换一个好的体重秤。
第二天，卧室的体脂秤换了新的，她踩上去，显示数字１０６．６。
再有几天，她清晨醒来，喝过水后，一边舒展筋骨一边朝衣帽间的穿衣镜走去，体重秤放在镜子前，她脱了鞋，光脚踩上去，发现数字飙升到１４６．７。
１４６斤，这怎么可能？
何妍看着穿衣镜中自己匀称的身形，觉得是阿姨偷奸耍滑，花钱买便宜货。
她心里有点厌烦，从体脂秤上下来一边换上外出的衣服，一边想…等会下楼见到阿姨一定得训她几句。
现在女的少，合适的住家阿姨更是难寻，可何妍一向待她不薄，每月钱没少给，连她儿子的工作也给解决了，得的好处不少，可这人有事没事还总爱占她便宜。
下楼时，何妍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话说的挺重，阿姨被她训的几乎哭了出来。
下班回来，卧室里已经换上了新的体脂秤。站上去，嗯…体重正常，１０６．３。
可没过几天，这个数字再次飙升到１４７…
这次，何妍再傻也不会怀疑是体脂秤的问题。
她从体脂秤上下来，在镜子前站了好一会，打开手机对应的ａｐｐ，看着上面显示的她前一刻的身体各项数据，骤然开始害怕起来。
她背着阿姨买了数十个不同型号的体重秤，并且不再允许阿姨进她的卧室，也不在出门上班。
那几天，她一直待在家，每隔固定的时间就开始称体重，并且她还为自己制作了一个详细的表格，上面记录了她每次称体重的时间、体重的具体数值以及详细的饮食…
她的体重波动很大，但主要是两个数值范围。１０５左右或１４６左右，１０５是她的正常体重，那么…她体内平白多出的那４０斤东西又是什么？
何妍感到害怕，她把自己关在家里，有好几次都生了给叶开打电话的心思，但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想到至今躺在医院的赵意，就又放弃了。
这之后，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她恢复到之前的工作节奏，每天精神抖擞地出门上班，很晚才回家休息。唯一不同的是…她在卧室装了一个夜间智能监控……
白天她身边有人，不会害怕，可夜里不同。而且这段时间她体重波动这么大，她难免怀疑体内多出来的那４０斤东西是活的…
她知道这事肯定和高斐有关，有次她甚至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高斐化作一滩黑色的液体，从她后颈的伤口钻进她的身体藏了起来！
她被吓醒，天一亮，就开始查看夜里的监控视频。
一切正常，视频画面中她躺在床上，期间只翻了几次身。卧室里…一直只有她一人。
可体脂秤上的数字始终提醒她——这事并不正常。
她又去了之前的私人医院，照旧做了全身检查，结果和上次相差无几，身体仍旧十分健康。
……
何妍从生产车间出来，没要人作陪，独自一人转到库房视察。
从发现体重异常的那天起到现在已经快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因为忧虑过重，她很快消瘦下来，可除此外身体并无任何异样。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身上白色的无尘衣和无尘鞋有些出神，好一会才迈步继续朝前走去。
经过一条长走道，转过两个弯，她来到一处存放特殊药品的阴凉库房。上次，她就是在这里撞见高斐的。
叶开说…高斐在药厂的时候就盯上她了…
如果这个判定是真的，那高斐盯上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何妍在仓库门前停步，想了想，深呼吸一口气，打开门走了进去。
她刻意没要人作陪，循着之前的记忆走到库房深处站定。
对，就是这个位置。
何妍想，当时她就是站着这里，而高斐…则是在侧前方的货架后看她…
她面向那个方向，站立不动，因为长时间的熬夜，再加上没有心思化妆，眼底的那一抹青黑愈发明显。
她神经质地盯着侧前方……
货架后仍是货架，上面堆满了各类药品。
高斐没有出现，这间库房除了何妍再没有其他人。
何妍深深叹息一声。她这是怎么了？叶开找了高斐这么久都没有他的下落，他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也是魔怔了。
何妍摇头，转身朝回走。
她对这间库房的印象不好，下次再也不来了。
只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一瞬，有什么东西从她后颈处蔓延出来，似乎是黑色的雾气，又像是薄薄一层液体…
那些东西从她后颈出现，顺着她的后背朝下蔓延，和地面接触后如同水滴落在纸面上，迅速朝四周蔓延。
它们分散开来，各自攀附上仓库一排排巨大的货架，如同灵活的触手般飞快地向上移动，转瞬没入货架上堆积的各类药品中……
厚重的金属门缓缓阖上，何妍站在门前，低头深深吸了口气，等再抬头时，她的脸色已恢复寻常。
经过一整月的折磨和疑神疑鬼，她已经做了决定，去科研所名下的中心医院做身体检查。
如果检查仍旧没有任何问题，从此她就放宽心照常生活。
若是检查有异，中心医院的人准备把她带去科研所做研究，她的保镖会按照约定及时通知叶开。
叶开的人一直跟在她身后，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届时，那群人收到通知赶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是那样，她不得不将一切向叶开坦诚，并和科研所、公共安全管理局彻底割席。
她会变成一个穷光蛋的。
想到这，何妍脸色更沉了，她倏地转身离开。
…
“没什么事，指标都很正常，嗯…就血压有点高。”
郭医生兴致缺缺地看着手中的体检报告，瞥了何妍一眼，说：“其它指标正常，就这一项异常，考虑是不是和你不恰当的生活习惯有关。饮酒、吸烟、熬夜这些都算……”
何妍掌心浸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绷紧，这时方才放松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没在听身边人的话，过了好一会才笑出声来。
很短的一声，转瞬即逝。
但郭医生还是注意到了，他斜了何妍一眼，问：“什么事这么得意，笑的挺嚣张啊？”
何妍的笑声中，带着点讥讽、破罐子破摔，目中无人的意味。层次十分丰富，确实是她这种心思重的女人会发出的笑声。
郭医生将手中的体检报告放在办公桌上，饶有兴趣地打量何妍。
何妍却没理他，知道体检结果后，她起身离开，甚至都没有将办公桌上的体检报告带走。
“这么快就走了？”郭医生跟了出去。
“去看看赵意。”何妍语气轻松。
从赵意病房出来，她看见等在病房外的郭医生：
“有事？”
“对。”郭医生示意她去办公室谈：
“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提的扩大实验基数的事？”郭医生问。
“记得。”何妍应了一声，随即，她眉心微紧，拉着一张脸道：“这是你们科研所的事，和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再说，扩大实验基数的事连影子都没有呢。
“怎么没关系。”郭医生得意道：“等到时候节目播出，报名作为人体试验的志愿者人数太多，第一批的筛选工作还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你们什么？”
“你手上有卡列林市居民购买药物的个人数据，发给我们，我们准备参考这份数据，先筛除一部分人。”
何妍心知肚明，知道科研所要筛掉的那部分人正是她手中个人药物购买量较大的客户，对此她并不关心，只有些好奇地问：“什么节目，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播出呢，等过阵子——”
郭医生说着，倏地一顿，有些愣怔地看着前方。
何妍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一行着黑色制服的士兵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其中为首之人她较为面熟，正是这两个月里一直在暗中监视她的人。
这人怎么出现在这了？她的体检结果很正常的，按照约定，她手下的人不会通知他们？
还有……平时为便于暗中监视她，这些人一直是着便装的。
那些人走了进来。
何妍嘴唇莫名的有些干涩，…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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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叶开盯着她看了很久,没有继续逼问。当然,他也没有因为她受到高斐恐吓而好言安慰。
这个男人近２７年少有的柔情除了他早亡的母亲便只给了盛喜蓉,不过那也是四年前的事了。
盛喜蓉背叛过他,复合后，他对她的态度明显不比以往。
那天，叶开很快带着调查人员离开。
何妍心里觉得奇怪,叶开重情义护短，但做事从不含糊，既然已经对她生了疑心，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她留心观察了一段时间，果然发现有人在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知道是叶开的人，一颗心落了下来，反而觉得轻松。
监视就监视吧,能查出什么呢？她是卡列林市最大的药商,放着好好的富贵生活不过,还能和不夜城的人勾结不成？
她能从高斐身上得到什么好处，高斐又能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这人摆明了是冲着盛喜蓉来的，和她没有一毛钱关系，她这次完全是无妄之灾。
何妍觉得叶开太过谨慎,但她心里对后颈处诡异消失的伤口的疑虑也并没有消失,反而随着被人跟踪监视的时间逐渐拉长而越积越多。
说实话,和科研所、公共安全管理局那些人相比，她内心深处是更愿意相信叶开的。
她一直没能忘记那天叶开对她说过的话，他说…高斐在药厂的时候就盯上她了…
如果这不是巧合呢？
何妍疑心重,没多久就去了市中心唯一的私立医院做了全身检查。结果什么事都没有，她的身体很健康。
那时离高斐第一次出现在卡列林市已有整整两周的时间，这两周里无论是卡列林市还是不夜城都没有他的消息。
但叶开仍旧未放松对城市内部特别是一区至七区的管控，这让阿道夫很不满，觉得他是趁机打压公共安全管理局，试图夺取对城市内部的管控权。
何妍隐约觉得…叶开是有这个心思的。
当年他带领名下的小型基地加入卡列林市，不久后在一次执行任务回城途中，一气之下放火烧了由阿道夫牵线运回卡列林市的大量药材。
那时，他对管理局纵容药品滥用的行为就很不满。
只是不满又有什么用呢？
四年前异变突生，很多人痛失亲友，遭受严重的心理创伤。即便部分极其幸运的人未经历亲友离散之苦，社会环境大变，在异变初期也长期承受着严重的心理压力。
当时，药品、物资缺乏，卡列林市集中全部医疗力量转移救治幸存的人类，很多人命都快没了，又怎么有精力去留意那些活着的人是怎么想的？
最初，对药品监管力度的降低是不得以为之。药品缺乏，紧急情况下，医生不得不用其它副作用更大的药物替代进行治疗。
再之后，情势有所好转，男女比例悬殊导致的各种治安问题开始频发，最后演变成群体性治安事件。
那时……卡列林市还没有伊甸园。
最后，是科研所解决了这一问题，以许宝臣为首的那批人研发出了一种能有效降低人类□□的药物。
只是短时间内研发出的药物副作用十分明显，药物在降低居民□□的同时，也使他们变成了低欲望、低活力的‘老年人’。
治安问题急剧减少，可社会生产力水平总体上也呈现显著下降的趋势。
那时正值卡列林市发展、人类重建家园的关键期，城市经济发展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自然不能放任这种情况继续发展。
可要解决这一问题靠武力逼迫难免适得其反，靠言语欺骗、话术洗脑却也收效甚微。
在很长一段时间，卡列林市的发展都陷入了停滞状态，最终，仍旧是科研所的人给出了解决方法
——用药。
当时，大量居民处于心理亚健康状态，奈何卡列林市从事这一行业的人太少，市场缺口大，专业人才供不应求，导致这一问题迟迟无法解决。
科研所向上面提出适当放松对心理治疗行业的监管，允许甚至是引导居民在线上、线下简单咨询后自行购药，使购‘药’无阻力成为一个普遍现象。
而这药…自然是科研所的药物研发部门在之前现有药物配方的基础上研发生产而成。
何妍名下有着卡列林市最大的制药厂，生产的药品不仅满足卡列林市居民的需求，甚至远销与卡列林市交好的几个友好城市。
但她从不参与药品配方的研发，因此即便发现科研所提供的药品配方和某类毒品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心里也没有半点的愧疚感。
卖药不是贩毒，这些药成瘾性高，危害性却十分微小，而且确实解决了很多问题。
服用药物的人不在郁郁寡欢，在工作时能很好的集中精力，有的药甚至能促进人类智力发展，激发其创造力。
渐渐的，卡列林市的居民生活开始步入正轨，他们性情温和，不在制造问题，工作勤恳，购物欲低，却愿意将钱花在购买药物上，到了后期，这甚至成了很多人日常生活中的一种习惯。
短时间内医药行业成了卡列林市最大的经济来源，大量的钱款源源不断地涌入其中。
有消费需求，自然会有生产动力，卡列林市终于步入高速发展阶段。
偶尔，何妍会产生错觉，觉得她卖的不是药，而是保健品。卡列林市的大部分居民仍旧是一群低欲望、低活力的‘老年人’，只是他们…已经被成功洗脑了…
卖药的钱，科研所拿了大头，那些人需要大量的资金去支持他们的生物性武器研发。
何妍不同，她拿到手的钱占比很小，但她是个俗人，单纯为了自己享受，这些钱也早已足够了。
她有钱，生活也十分充实。感情上，如果没有盛喜蓉，她相信和伊甸园里的那些女人相比，叶开接受她只是时间问题。
只是这一切在盛喜蓉出现后就变了…
因为盛喜蓉，她和叶开渐行渐远，和科研所的合作也差点被赵意撞破。
何妍一直瞧不上盛喜蓉，可这个女人却像是专为克她而生，而她深切的认识到这一点…是在高斐出现在卡列林市的第二个月。
那时，她已经做过全面细致的身体检查，结果很健康。
可还是出了问题。
何妍身高１６０，冬天体重在１０５－１１０之间，她不爱运动，但有称体重的习惯，卧室里常年放着一个体脂秤。
一天早上，她发现那个数字飙升到１４５。前几天这个数字还只是１０５．９，她没在意，以为体脂秤坏了，出门时随口吩咐了一句，让阿姨重新换一个好的体重秤。
第二天，卧室的体脂秤换了新的，她踩上去，显示数字１０６．６。
再有几天，她清晨醒来，喝过水后，一边舒展筋骨一边朝衣帽间的穿衣镜走去，体重秤放在镜子前，她脱了鞋，光脚踩上去，发现数字飙升到１４６．７。
１４６斤，这怎么可能？
何妍看着穿衣镜中自己匀称的身形，觉得是阿姨偷奸耍滑，花钱买便宜货。
她心里有点厌烦，从体脂秤上下来一边换上外出的衣服，一边想…等会下楼见到阿姨一定得训她几句。
现在女的少，合适的住家阿姨更是难寻，可何妍一向待她不薄，每月钱没少给，连她儿子的工作也给解决了，得的好处不少，可这人有事没事还总爱占她便宜。
下楼时，何妍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话说的挺重，阿姨被她训的几乎哭了出来。
下班回来，卧室里已经换上了新的体脂秤。站上去，嗯…体重正常，１０６．３。
可没过几天，这个数字再次飙升到１４７…
这次，何妍再傻也不会怀疑是体脂秤的问题。
她从体脂秤上下来，在镜子前站了好一会，打开手机对应的ａｐｐ，看着上面显示的她前一刻的身体各项数据，骤然开始害怕起来。
她背着阿姨买了数十个不同型号的体重秤，并且不再允许阿姨进她的卧室，也不在出门上班。
那几天，她一直待在家，每隔固定的时间就开始称体重，并且她还为自己制作了一个详细的表格，上面记录了她每次称体重的时间、体重的具体数值以及详细的饮食…
她的体重波动很大，但主要是两个数值范围。１０５左右或１４６左右，１０５是她的正常体重，那么…她体内平白多出的那４０斤东西又是什么？
何妍感到害怕，她把自己关在家里，有好几次都生了给叶开打电话的心思，但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想到至今躺在医院的赵意，就又放弃了。
这之后，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她恢复到之前的工作节奏，每天精神抖擞地出门上班，很晚才回家休息。唯一不同的是…她在卧室装了一个夜间智能监控……
白天她身边有人，不会害怕，可夜里不同。而且这段时间她体重波动这么大，她难免怀疑体内多出来的那４０斤东西是活的…
她知道这事肯定和高斐有关，有次她甚至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高斐化作一滩黑色的液体，从她后颈的伤口钻进她的身体藏了起来！
她被吓醒，天一亮，就开始查看夜里的监控视频。
一切正常，视频画面中她躺在床上，期间只翻了几次身。卧室里…一直只有她一人。
可体脂秤上的数字始终提醒她——这事并不正常。
她又去了之前的私人医院，照旧做了全身检查，结果和上次相差无几，身体仍旧十分健康。
……
何妍从生产车间出来，没要人作陪，独自一人转到库房视察。
从发现体重异常的那天起到现在已经快有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因为忧虑过重，她很快消瘦下来，可除此外身体并无任何异样。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身上白色的无尘衣和无尘鞋有些出神，好一会才迈步继续朝前走去。
经过一条长走道，转过两个弯，她来到一处存放特殊药品的阴凉库房。上次，她就是在这里撞见高斐的。
叶开说…高斐在药厂的时候就盯上她了…
如果这个判定是真的，那高斐盯上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何妍在仓库门前停步，想了想，深呼吸一口气，打开门走了进去。
她刻意没要人作陪，循着之前的记忆走到库房深处站定。
对，就是这个位置。
何妍想，当时她就是站着这里，而高斐…则是在侧前方的货架后看她…
她面向那个方向，站立不动，因为长时间的熬夜，再加上没有心思化妆，眼底的那一抹青黑愈发明显。
她神经质地盯着侧前方……
货架后仍是货架，上面堆满了各类药品。
高斐没有出现，这间库房除了何妍再没有其他人。
何妍深深叹息一声。她这是怎么了？叶开找了高斐这么久都没有他的下落，他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也是魔怔了。
何妍摇头，转身朝回走。
她对这间库房的印象不好，下次再也不来了。
只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的一瞬，有什么东西从她后颈处蔓延出来，似乎是黑色的雾气，又像是薄薄一层液体…
那些东西从她后颈出现，顺着她的后背朝下蔓延，和地面接触后如同水滴落在纸面上，迅速朝四周蔓延。
它们分散开来，各自攀附上仓库一排排巨大的货架，如同灵活的触手般飞快地向上移动，转瞬没入货架上堆积的各类药品中……
厚重的金属门缓缓阖上，何妍站在门前，低头深深吸了口气，等再抬头时，她的脸色已恢复寻常。
经过一整月的折磨和疑神疑鬼，她已经做了决定，去科研所名下的中心医院做身体检查。
如果检查仍旧没有任何问题，从此她就放宽心照常生活。
若是检查有异，中心医院的人准备把她带去科研所做研究，她的保镖会按照约定及时通知叶开。
叶开的人一直跟在她身后，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届时，那群人收到通知赶来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只是那样，她不得不将一切向叶开坦诚，并和科研所、公共安全管理局彻底割席。
她会变成一个穷光蛋的。
想到这，何妍脸色更沉了，她倏地转身离开。
…
“没什么事，指标都很正常，嗯…就血压有点高。”
郭医生兴致缺缺地看着手中的体检报告，瞥了何妍一眼，说：“其它指标正常，就这一项异常，考虑是不是和你不恰当的生活习惯有关。饮酒、吸烟、熬夜这些都算……”
何妍掌心浸出了一层冷汗，整个人绷紧，这时方才放松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没在听身边人的话，过了好一会才笑出声来。
很短的一声，转瞬即逝。
但郭医生还是注意到了，他斜了何妍一眼，问：“什么事这么得意，笑的挺嚣张啊？”
何妍的笑声中，带着点讥讽、破罐子破摔，目中无人的意味。层次十分丰富，确实是她这种心思重的女人会发出的笑声。
郭医生将手中的体检报告放在办公桌上，饶有兴趣地打量何妍。
何妍却没理他，知道体检结果后，她起身离开，甚至都没有将办公桌上的体检报告带走。
“这么快就走了？”郭医生跟了出去。
“去看看赵意。”何妍语气轻松。
从赵意病房出来，她看见等在病房外的郭医生：
“有事？”
“对。”郭医生示意她去办公室谈：
“还记不记得我之前和你提的扩大实验基数的事？”郭医生问。
“记得。”何妍应了一声，随即，她眉心微紧，拉着一张脸道：“这是你们科研所的事，和我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再说，扩大实验基数的事连影子都没有呢。
“怎么没关系。”郭医生得意道：“等到时候节目播出，报名作为人体试验的志愿者人数太多，第一批的筛选工作还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你们什么？”
“你手上有卡列林市居民购买药物的个人数据，发给我们，我们准备参考这份数据，先筛除一部分人。”
何妍心知肚明，知道科研所要筛掉的那部分人正是她手中个人药物购买量较大的客户，对此她并不关心，只有些好奇地问：“什么节目，我怎么不知道？”
“还没播出呢，等过阵子——”
郭医生说着，倏地一顿，有些愣怔地看着前方。
何妍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一行着黑色制服的士兵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其中为首之人她较为面熟，正是这两个月里一直在暗中监视她的人。
这人怎么出现在这了？她的体检结果很正常的，按照约定，她手下的人不会通知他们？
还有……平时为便于暗中监视她，这些人一直是着便装的。
那些人走了进来。
何妍嘴唇莫名的有些干涩，…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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