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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柠手一抖,险些拿不稳杯子。

    耳后的呼吸滚.灼,她半身贴在微凉的墙壁上,止不住哆嗦,话音打颤:“没做什么……”

    顾迟溪抵着她,细瘦的胳膊紧实有力地箍住腰,一点缝隙也不留,力度控制得刚刚好,不至于太松让她挣开,亦不太紧让她不适。

    脸颊擦过她柔顺的发丝,唇凑在她耳侧,辗转流连,要吻又不吻,存心逗.弄。

    夜里热,客厅没开空调,两人这样抱着堪比火炉,温柠极不舒服地动了下,试图挣脱,只觉背后沉重一压,与墙面贴得更紧了。

    “松开,热死了。”温柠皱眉嘟囔。

    顾迟溪躬了躬背,空出一点儿缝隙,却不肯放手,“她是不是想去你房间就可以去?”

    温柠不说话。

    光线昏暗,幽幽的夜灯照出两道影子,投影在雪白的墙上,皮肤呈现通透的奶橘色,细.腻光滑,像烛火。

    四周静得能听见彼此间交汇的呼吸声。

    “你们睡.过一张床?”顾迟溪嗓音低沉,这话问出来,吸气都明显深了几分。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酸味。

    温柠有些恼,显得这人好像有多在乎一样,故语气不善:“没有。就算有怎么了?小瑜还帮我洗过澡呢。”

    那是在航校的时候,每天都要面临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有一回早上,温柠起来晚了,没吃早餐就去跑步,有点低血糖,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擦破了膝盖上大片皮,鲜血淋漓。

    正逢夏天,一身臭汗要洗澡,温柠伤了腿不方便,只能让何瑜帮忙。

    她们是同批学员里唯二的女生,同住一个宿舍,每天进进出出一起上课、吃饭、睡觉,已经十分熟悉,自然无可避讳。

    但因为取向的缘故,温柠做不到完全光.着让同性看,便穿了内.衣和底.裤,坐在椅子上,让何瑜帮自己大致洗一遍。

    想起来仍要感谢何瑜那段时间照顾她。

    七年“革.命”情谊,相互之间清清白白,却总是被人往歪处想,任谁都恼火。

    此话刚落,耳后气息一滞。

    顾迟溪收拢了手臂,将温柠抱得愈紧,绵薄的唇寻到她耳边啄了一下,浅尝辄止,而后突然咬住,像惩罚似的,一点一点用力。

    虽然小时候她们一起洗过澡,但那会儿心思单纯,不懂事,不会像现在这样想太多。

    自己珍藏多年的宝贝,终究是遭了人觊觎。

    耳垂被灼灼潮|气包围,温柠难耐地哼了一声,偏过头,躲开,顾迟溪却不依不饶,追着缠着,她被热得不舒服,用力挣扎两下,将人推开。

    论力气大小,温柠远胜于顾迟溪,可回回都被轻而易举压制,不是她弱,而是狠不下心。

    身体的记忆还停留在七年前,那时候她最喜欢她的怀抱。

    顾迟溪松开了手,没再勉强她,只这么静静地看着。

    她的长睫静若蝉翅,在幽光里翕动。

    “我们在打游戏。”温柠解释。

    顾迟溪轻轻点头:“不要玩到太晚。”

    “嗯。”

    “晚安……”

    “晚安。”

    顾迟溪的脚步迈向房间,在门口顿了顿,听着温柠去厨房喝水,上了楼,才安心合上门。

    大约十几分钟后,她听到何瑜回了隔壁房间。

    这一晚睡得安稳。

    ……

    第二天,温柠起床的时候,顾迟溪已经离开了,厨房里留有温热的早餐。

    自从那人住进来,家里多了很多贴心的东西,譬如以前温柠注意不到的细节,顾迟溪无声无息地填满了,生活多了几分趣味。

    她把早餐端到桌上,何瑜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视线探向隔壁,“柠崽,你朋友走了?”

    “嗯,”温柠抬了抬眼,随口说,“她上班。”

    何瑜疑惑:“你不是说她刚辞职吗?”

    “……是面试,在找工作。”温柠惊出一身汗,佯装淡定地解释。

    眼看谎言的雪球越滚越大,将来早晚有崩裂的那一天,而她只能任由。

    何瑜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神情微妙,“哦,现在找工作挺难的,如果不行可以去我那儿试试。”

    餐厅里人数最多的岗位是服务员。

    温柠想象了一下,顾迟溪身着制服,端着盘子,穿梭在酒桌之间的情形,忍不住笑了出来。她摇摇头,说:“不用,让她自己找,她可以的。”

    何瑜笑着点头,压下了心底疑虑,没再说什么。

    假期结束后,温柠从疲累状态恢复过来,继续工作。

    依旧连续四天的飞行任务,总共十一段,比前阵子稍微松快些。但是南方大部分地区的雷雨天气仍然持续,延误动辄一两个小时起步,在地面等待的时间并不计入小时费,难熬且折腾人。

    早晨出门的时候,天是晴的,温柠的心情也很好,今天三个航段,机组除副驾驶之外都是女性。

    前两段航程十分顺利。

    最后一段从K城回洛城,停留期间,原本阴沉的天忽然下起雷阵雨。

    驾驶舱里,温柠在核对检查FMCS,一道绚亮的闪电从她眼前划过,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瞬间汇聚成河。

    “哎哟喂——”

    舱门打开,副驾小哥从外面跌跌撞撞进来,喘着气:“这雨跟老天爷拉稀似的,憋不住,说下就下,我就晚了一丢丢上来,差点没淋死我。”

    他身上湿了大半,犹如落汤鸡,边说边把捂在怀里的油单拿出来。

    “机长,我说什么来着,真被我们赶上了,得,这回走不了了。”

    温柠皱起眉,看了一眼被雨水模糊的舷窗,伸手打开除雨系统,窗外的雨刮器动起来,视线清晰了。

    外面咆哮的风卷着凌厉的雨,斜着飘,扬起一层薄雾,如朦胧的细纱,只能看见雨幕中行驶的拖车,走动的机务人员。

    “阵雨,很快会停。”她说。

    “你找乘务长拿干毛巾擦一下,别感冒了。”

    小哥开玩笑道:“能被美女关心,感冒就感冒吧。”他嘴上说着,人还是听话出去。

    雷阵雨总是来得快去得快,但今天这场雨足足下了二十多分钟,等到旅客陆陆续续上来了,依然没有要停的意思。

    已经超过起飞时间半个钟。

    温柠坐在驾驶舱里,麻木地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我讨厌夏天,唉……”副驾小哥打了个呵欠,两眼一闭。

    冬天飞北方也一样,机翼结冰,跑道结冰,机场的除冰车不够用,各家飞行员为了抢除冰车,回回都在频率里吵得不可开交。

    不多会儿,雨势渐小,雷雨云慢慢地散了。

    温柠立刻与塔台通话,要起飞时刻,“xx地面,DC5068,廊桥212,地面准备完毕,申请推出。”

    大雨困住了许多要出港的飞机,现在塔台正忙着协调,频率里充斥着杂音,半晌才有人回复,让他们原地等待,晚十分钟再走。

    十分钟后,温柠又问了一遍。

    塔台回复还是等。

    又等了大约半小时,塔台依然没给时刻。

    以往这种情况,温柠是理解的,也能够耐心配合工作,但今天协调了快一个小时,比她们起飞时间晚的航班都走了,实在说不过去。

    拖的时间越久,乘务组的压力就越大,要安抚躁动的旅客。

    她失去了耐心,质问塔台:“我们是被安排最后一个了吗?到底什么时候才有时刻?”

    “快了快了,这边……”

    “我再强调一遍,后面没有其他航班了,你再拖延,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的,立刻投诉你。”温柠沉着脸,语气冰冷,态度十分强硬。

    不发脾气,当她是软柿子。

    这时客舱内话打了进来,副驾小哥接听,应了一声,温柠向塔台要到了时刻,转头问:“怎么了?”

    “乘务长说旅客快把她们吃了,让您看看能不能广播安抚一下。”小哥叹气道。

    温柠摇摇头:“不用,现在可以走了。”

    “呼——”

    晚了一个半小时起飞,回到洛城时已经快天黑。

    停的远机位,黄白交错的灯光投射进驾驶舱,温柠正收拾整理资料,不经意瞥见舱门监控,画面里几个人堵在门口,好像吵架。

    她皱眉,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小徐,你在这里,我出去看一下。”

    “啊?”

    正填写记录本的副驾小哥茫然地抬起头。

    温柠把椅子往后推,跨出去,打开了舱门,外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刺入耳膜。

    “要不是你们晚那么久起飞,耽误了我时间,我早就领到钱了!”

    “现在倒好,人家过期不候!我去有个屁用!我十万块没了!你赔我的啊?!”

    一个中年男人气冲冲地吼着,他身形高大,像堵墙一样挡在门口,说话间唾沫星子直飞,气得脸红脖子粗。

    乘务长和二号站在他对面,不停地赔笑脸解释,他不依不饶,粗嗓门越来越大,一定要她们赔钱。

    “吵什么?”

    温柠走过去,不动声色地挡在同事身前。

    男人愣了愣,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啐道:“机长是吧?来得正好,你特么开的什么飞机啊?会不会开啊?其他飞机都走了你还不动窝,故意耍人玩儿呢啊?”

    “老子今天要去领钱!十万块知道不!就被你们耽搁一下全没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温柠被溅了满脸唾沫星子,嫌恶地蹙起眉,却仍耐着性子道:“这位先生,飞机能否起飞不完全由我们说了算,今天延误是因为天气不好,出发机场大暴雨……”

    “放屁!”男人厉声打断,“雨停了!我都看到旁边的飞机走了!你就是不动,还在这讲不是故意的?鬼信!”

    他情绪越来越激动,手舞足蹈比划。

    二号有点害怕,抿了下唇,瑟缩着往温柠背后躲,谁料中年男人突然指着她,眼睛一瞪:“你还笑?”

    “啊?我没笑……”姑娘惊慌道。

    他怒目圆睁,指着二号的鼻子,“我看到你刚才偷笑!笑什么笑!老子钱没了还不是怪你们,还笑,我特么——”憋急了眼,抬手一巴掌就要呼上前。

    温柠眼疾手快地拦住他,用力将人推开。

    他一个趔趄撞到舱壁,登时额角青筋暴跳,呸了口唾沫,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温柠下意识护住同事,额头被他腕上手表的尖锐凸起划了一下,霎时蔓延开火辣辣的刺痛感。

    乘务长拉着他一条胳膊,奈何力气没他大,根本拉不住,反倒更激怒了他。

    “赔老子钱!”男人迎面挥拳打过去。

    温柠躲避不及,只觉鼻子猛然一痛,脑子里天旋地转,嗡嗡直响,有股温.热腥甜的液体淌了出来,稀稀落落滴在雪白的衬衫上。

    “温机长!”

    二号吓得嗓子破了音,连忙扶住她,三号和四号从后舱跑过来,乘务长冲她们大喊:“报警!”

    不是第一次遇到难缠的旅客,但动手打人还见了血却是头回,两个姑娘脚步一顿,平常受过的专业训练让她们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去报警。

    男人听到报警,不但不怕,反而更加火大,一手揪住温柠的领带,另一手蛮力挣开乘务长。

    温柠也被激怒了,抬腿踩住他的脚,膝盖狠狠往上一顶,正中要害。

    不还手是因为对方是乘客,礼让三分,可若是欺负到头上来,触及了忍耐底线,她也绝不会忍气吞声。

    男人哀嚎一声,顿时脱力,捂着裆蹲了下去,一屁股坐到地上。

    温柠紧捏着拳头,胸口剧烈起伏,她抬手抹了抹鼻子,手背上大片猩红刺目的血,又一股热流涌上来,源源不断。

    机场警察动作很快,没两分钟便赶了过来,了解完情况,直接将男人带走。

    客舱里恢复了寂静。

    方才那一丝紧张的氛围还在,几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唇微微颤抖,不断深呼吸,彼此悬在嗓子眼里的心疯狂跳动,许久才慢慢平静。

    “温机长……”二号手忙脚乱拿纸巾给温柠擦血,“你没事吧?我去叫救护车。”

    温柠用纸巾捂着鼻子,轻轻摇头,说:“没事,不用叫救护车,等会儿我自己去医院看看。”她闭了闭眼,“你们继续清理客舱,准备下班了。”说完,转身往驾驶舱去。

    ……

    回到公司,副驾小哥替温柠去部门交资料,她则开车去医院。

    经过航医检查,所幸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鼻血很快止住。医生开了些涂抹的药,叮嘱别沾水,几天就能好。

    温柠从医院出来,坐在车里,打算回天和湾,可是转念一想明天要飞早班,回去那么远,又打消了念头,转道去酒店。

    入职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发生得猝不及防,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路边灯影掠过她的脸,忽明忽暗,映着她眼底沉郁混沌的情绪。

    到酒店,上了顶层,大厅里亮着温馨的奶橘色灯光。整层楼空荡荡的,万分静谧。

    温柠像做贼一样,把箱子抱在怀里,恰好遮挡住胸前的血渍,她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推开滑门,看到客厅里空无一人,悄悄松了口气。

    幸好,顾迟溪还没回来。

    她进去卧室,放下箱子,迅速解开领带,脱掉沾了血的制服衬衫,捧着睡衣去浴室。

    一踏出去,对面卧室门开了,顾迟溪从里面出来。

    她披散着长发,穿着薄薄的半.透明睡裙,身姿曼.妙。

    两人目光交汇。

    “回来了。”

    顾迟溪弯起嘴角,笑容倏地僵住,她快步朝温柠走来,蹙起眉,“你脑门上怎么回事?”

    温柠垂下眼,抿唇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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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总:打我老婆?【微笑.jpg】

    柠崽:嘤嘤嘤……【委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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