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玉辰子

    聻白成为了玉辰子亲传弟子，玉辰子毫不避讳发榜昭告各峰，此种做法似乎就是有意在告诉所有人，自今日起聻白不再无依无靠。

    此消息一出，轰动整个上清宗，有人羡慕，甚至嫉妒，有人却是憋着一肚子火不得而发。这个人就是海洋。到现在为止，他都不能确定聻白是否就是死而复生的那个人，即便他说服自己不必担心，内心深处还是会害怕当年的事情败露。聻白若就是白强，为了掩盖真相，海洋不得不再下杀手。若两人并非同一人……

    想到这里，海洋反而更加害怕了。

    一个注定成为敌人的天才崛起，今后必然有诸多麻烦，可是如今聻白受玉辰子庇护，再想动手可就难了。

    福海峰上一处山巅，汪洋站在悬崖边上，任由冷风吹得衣衫啦啦作响。遥望着玉辰峰方向，脸上是一副欣慰而安心的笑容。

    万寿宫，天斗十分懊悔，棋盘上棋子凌乱，一颗心总不能平静下来。就算他再聪明，也绝对算不到玉辰子如此轻易就收下了聻白为亲传弟子。

    手中一颗黑子终于落定，定睛一看，竟已成死局。

    深深地呼出一口闷气，“算了，局势既定，强求不得！”

    玉辰观，刘花容初见玉辰子就知他气血不足，身份所限她便没有鲁莽开口。直到玉辰子成为了聻白的师傅，刘花容这才没那么见外了。

    生在乡野，长在小村，普通百姓没有多少余钱去看大夫，有个小病小灾，要么苦熬，要么自己尝试医治，长久下来，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也懂得些许调养的法子。刘花容先是看了看碗中汤药，凑过去闻一闻，刹那就明白这些药草名贵。只是用于调养身子，起效却不快。

    一旁一名弟子见到刘花容擅动补药，就要上去阻止。玉辰子见之，说一声，“没事，没事！”那弟子这才退下。

    聻白道，“娘，怎么了？这汤药有问题？”

    刘花容看了眼聻白，又看向玉辰子，道，“老丈，看您脸色明显是气血不足，我这里有些补血养气的土法子，要么、试一试？”

    玉辰子哈哈一笑，道，“甚好，甚好，有劳张夫人了！”

    说完朝着一名弟子招了招手，又对刘花容道，“有什么要求尽管跟他提！”

    得到信任，刘花容自然很开心，道，“您成了我儿子的师傅，咱们就是一家人，别喊什么‘张夫人’了，怪见外的，我听着也别扭，不嫌弃的话叫一声‘张家妹子’就好了。”

    玉辰子尴尬一笑，道，“还是叫‘张夫人’吧！”

    聻白感觉自己的脸都红了，不说这里不像俗世乡野那般随意，单是两者年龄差距几百年，玉辰子如何能喊一句“妹子”？

    张、刘二人由弟子带领去了，玉辰子摆摆手屏退了其他人，屋中仅剩他和聻白师徒二人。

    玉辰子一声叹息，“当年我决定将你们带来上清宗，对于你来说不知是福是祸呀！”

    聻白能够感觉到玉辰子话中另有深意，却猜不透他想要表达什么，只顺着话头接道，“那时我成了孤儿，八岁年纪也没有别的去处，您肯收留我自然没错！”

    玉辰子突然道，“你死了两次吧？聻白？鬼死为聻，可有这层含义？”

    聻白呆住了，玉辰子的道行果然高深莫测。自聻白出来封魔洞，遇到的人也不少了，顷刻间便能点明自己本质的人也仅有玉辰子而已。

    玉辰子轻轻摇头，笑道，“活了一把年纪，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你也不必惊慌，你我虽为师徒，我自不会叫你为难，你的事你若想说我便听着，你若不说我也不会追问什么！”

    聻白恭敬道，“多谢师傅体谅！”

    玉辰子点了点头，好似自语般喃喃道，“人死为鬼，阳气尽散，断万物成阴魂；鬼死为聻，阴气不聚，归虚空成阴灵。混沌者，无时间空间……”这时，玉辰子抬眼打量着聻白，“你可以感受时间，此具身体随时间而长，看来是得到了某种机缘，后福绵长！此卦大吉！”

    聻白道，“师傅吉言！”

    玉辰子笑道，“为师一生所学，也就区区两样本事，一是推衍之道，名‘天机术’，二是契约之法，名‘幻灵诀’，你想先学哪一个？”

    听到“契约之法”，聻白一下就来了兴致，他和赤乌之间便有魔王契约制约着，若是能够精通幻灵诀，日后当不会一直处于被动。“我想先学幻灵诀！”

    玉辰子道，“幻灵诀入门需得合气境，目前你是何种境界？”

    聻白尴尬道，“聚齐九层境，我已经可以感受属性之力，只是神识之内受封印阻碍，暂时无法突破合气境！”

    玉辰子呆了呆，随即哈哈一笑，“本是为你好，没想到还给你带来些许麻烦！”

    聻白恍然，莫不是师傅便是设置封印之人？

    玉辰子解释道，“当年你和灵儿经历苦难，对于还是孩子的你们来说难以接受现实，为了减轻你们的精神负担，我封印了你们的部分记忆。我现在就可以为你解除封印，只不过你要做好准备，那是很痛苦的记忆。”

    聻白重重点头，那毕竟是自己的经历，没有抗拒的理由。

    玉辰子挪了挪身，抬手时聻白可以感受到在玉辰子食指之上有一股浑厚的力量涌动着，如此虚弱的身体还能够将力量压缩至此，足见玉辰子修为之玄妙。

    聻白的神识海内，一股清风飘过，灵动如莺鸟飞舞，很快就碰到了封印符文。符文闪烁着光芒似在抗拒，那股清风却如清水冲刷墨渍，一层一层地将符文剥离。

    在符文尽去的刹那，聻白感到一阵恍惚，他明白此时突破合气境必然能够成功。

    施法完毕，玉辰子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封印曾经压制你的道，让你不得突破，也因此你的力量得以沉淀，厚积薄发，属性之力必然更加精纯，日后你慢慢就有体会了。”

    见玉辰子有些疲惫，聻白道，“师傅，您累了，躺下休息吧！”

    玉辰子道，“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

    聻白扶着玉辰子慢慢躺好，看他眼皮合上，道，“师傅您休息，徒儿在此守候！”

    玉辰子道，“不用，叫别人来照看我就好，我现在传你一段口诀。”

    无力地念完了口诀，玉辰子接着道，“玉辰峰后山有一块紫色石门，你将口诀念给它听，门自会打开，里面是我这多年搜罗的功法秘笈，幻灵诀也在其中，你自行去看就好，等为师养好身子再指点与你！”说完，玉辰子伸手在枕头下摸索一阵，随后将一块白色的玉石递过来。“这是长老玉佩，各峰亲传弟子都有相应的一块，你也拿着吧！”

    聻白接过玉佩，只见玉佩之上刻着“玉辰”二字，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玉辰子睡下了，聻白却并没有离开，他看着玉辰子，当年那个仙风道骨的老神仙竟如此疲惫。在俗世人眼中，他们是神仙，身在修行门，方知世人都一样会生老病死。

    没一会，张、刘二人回来，在他们身后，一名弟子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砂锅跟随。被人当做伙计一般对待，这名弟子并不生气，甚至是惟命是从。与聻白对视，这名弟子客气地道一声“见过师兄”。

    “睡着了？”刘花容低声说一句，又对那名弟子说，“小唐，放那儿好了，把盖子盖好了出去歇息吧！”

    那名弟子点了点头，放下砂锅离开了。

    一瞬间，聻白见那弟子的嘴角有些油腻，在阳光下方才可见，不细看很难察觉。

    “娘，你们开小灶了吧？”

    刘花容道，“话说这些修行人日子过的也够清苦的，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

    修行人也就普通弟子每日需要馒头果腹，修为稍高些的峰上弟子忙于修行，若非肚子乱叫，难以忍受，几乎不会想起吃喝，口舌之欲对于修行人而言甚至成了一种禁令，虽然上清宗并无此项规定。若是从小就在上清宗修行，没能吃过见过也不足为奇。是以刘花容做的食物虽然简单，却也能唤醒这些弟子肚里馋虫。

    聻白也不执着这些，问道，“娘，你做什么了？”

    刘花容道，“咱也不认识多少名贵的药材，也就炖了只奇怪的鸟，加了些桂圆干枣之类的。”说到这里，刘花容有些兴奋了，“你看这山上光秃秃的也没什么东西，可是我说想炖只鸡，立马有人飞着就去找，没一会就弄来了一只鸟，还问我行不行。修行真是很方便，要什么都能找到。”

    聻白默默不语，总觉得很怪异。记得在镇子里生活时女人生孩子才吃这些吧？也不知师傅他老人家吃了这些管不管用？

    留下爹娘照看玉辰子，聻白独自来到后山，那里果然有一块紫色石门。走过去，念完口诀，紫色石门突然开口说话了，着实奇怪。

    “老头儿，你终于回来了……唉？你是谁？”

    聻白回过神来，盯着石门，道，“口诀不灵吗？怎么不开门？”

    石门又开口了，“这里由我把守，除了老头儿，谁也不准进去！”

    聻白道，“我是玉辰子长老的弟子，速速开门！”

    石门道，“你说是就是吗？你拿什么证明？”

    聻白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忍不住想跟一块石头吵一架，不过因此聻白对幻灵诀更加向往了。因为心情好吧，聻白也懒得跟它较劲，拿出一块玉佩来，在门前晃了晃。

    石门抱怨一句，“老头儿怎么突然这么想不开，收徒弟都不挑一挑的吗？”接着就听“轰隆隆”声响，石门上移，通道就在前方。

    进入石门，走过一条狭长的甬道，眼前的景象令聻白大开眼界。

    石室四周都是厚厚岩壁，没有一丝阳光照耀进来，然而石室中却并不昏暗。本能地看向光源方向，只见那里有一只发光的鸟，匍匐在石台上，一动不动，看外形跟赤乌有几分相似。

    察觉到有人进来，那只鸟受到惊吓，周身光晕收敛，依旧一动不动，似乎这样的做法可以避免被人看到一样。

    聻白靠近一些观看，原来这只鸟是有明光石雕刻，只因玉辰子在其中施加了幻灵诀，这才如同拥有生命一般。

    “呱呱！”

    石鸟拍打翅膀飞远，叫声中充满惊慌。

    聻白又一次展示长老玉佩，这才得到石鸟信任，再次回到原来位置，释放光芒。

    看了看石鸟，聻白愈发肯定，这绝对就是按照赤乌的样子雕刻而成的。也就是说，在上清宗绝对有相关书籍对赤乌进行了相关记载，不，恐怕千年前邪宗七魔王都会有记录才对。

    在书架上寻找一番，果然找到了。

    这是一本不算太厚的书籍，书面上四个清秀的小字：白云抄录。

    一页页翻开来，邪宗七魔王皆有记录，只是内容过于简单，多为本体、本领、境界之类，能道出来历的魔王却是很少，关于赤乌，同样是“不祥”二字概括。

    从头到尾认真翻看，并无哪头魔王修行血祭、血炼之类的法术，无从推测血门与当年的邪宗有没有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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