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百鬼夜行

    韩氏国东部，某间小茶馆里，说书人正在津津乐道地讲着故事。其中不乏一些男女之间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用以吸引听众。他口若悬河，故事说的生动有趣。说到精彩处，一帮粗野的汉子忍不住想入非非。

    这时，走进来一名中年男子，他是这里的打更人。为人懒惰，加上经常深夜工作，他的身子消瘦的很，似乎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长年累月，来小茶馆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夜里打更完毕，回家就呼呼大睡，醒来时一般都是太阳快落山时分，他便到小茶馆喝口茶，吃些点心，听听故事，之后继续他的工作。

    有人见他就开始戏弄他，有人更是编故事吓唬他。

    “喂，打更的，听说最近咱们这里来了许多妖魔鬼怪，夜里打更记得带张护身符在身上，免得遇到鬼怪，丢了性命！”

    “是呀，是呀，晌午的时候我从家出来，见到花谷那边乌云滚滚，透着一股子邪气，可是今天这大太阳毒辣的很，你说不是鬼怪作祟还能是什么？”

    打更人不理众人，自顾自坐在茶馆的一个角落。他经常坐在这里，别人也知道，所以茶馆再忙，这里往往也是空着的。不是他不想坐到中央去，只是别人嫌弃他身上味道难闻，不愿意和他同坐。

    说书人似乎抓住了卖点，咳嗽一声道，“接下来这个故事就精彩咯，胆小的尽快离开，我怕你们待会不敢回家！”

    茶馆的老板听了这话不太高兴，心道，“你这家伙怎么能撵客人走？这不耽误我生意吗？”可是，环视一周，也不见有人离开，老板这才放心。

    的确，人就是这样，你一片好心提醒，他偏偏听不进去，终究是因为好奇心害死了猫。

    说书人很满意众人的表现，端正坐着，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接下来这个故事，名字叫做‘百鬼夜行’，……”

    深夜，街道空空无人，冷风一阵阵刮着，就没停过。

    铛！

    一阵锣声响起，接着就是打更人的喊声。不过，今天的喊声带着颤音，偶尔这简单的话一口气都说不完。

    一户人家，烛光已灭。

    本该熟睡的时间，屋中老妪突然开口埋怨，“老头子，你干什么不睡觉，翻来覆去的是怎么了？”

    那老叟道，“我、我在听打更的声音！”

    老妪道，“打更的声音？有什么不对吗？”

    老叟道，“今天打更的走的好慢啊，往常这个时候应该走到咱家附近的，不会真的遇到鬼了吧？”

    老妪道，“胡说八道什么？快睡觉！”

    这时，打更的声音终于传来，“天干物燥，小……妈呀，鬼呀……”

    老妪和老叟大气也不敢出了，竖耳聆听，却再也听不到打更人接下来的话，只听屋外咚咚当当响个不停。

    这一夜，真的有百鬼出行！

    纵横交错的街道，突然出现一道道人影，走街串巷，好似漫无目的的游荡。细看的话，他们都是漂浮着的，整个身体虚淡不清，显然就不是活人。

    打更人被吓晕了，那些鬼快速聚拢而来。

    街角的一块不起眼的石头突然发出“呀”的一声，蹦起来得有五六尺。这恐怖的景象，似乎连石头都被吓着了。

    与此同时，一个黑洞洞的漩涡生成，那些鬼魂瞬间被吸了进去。

    接着，聻白带着一队人出现在打更人的身边。

    众人看着满街的游魂，摩拳擦掌，终于轮到他们出场了。

    “一个不留，动手吧！”

    聻白说完，当先冲向游魂所在。

    很快，满街的游魂都被清理了，这个时候，附近的守气境师兄赶到，众人得意看着那名师兄，似乎在说，“你来晚了！”

    突然，那名守气境弟子极速落下，冲向村外的一个破庙里。

    聻白等人赶到时，那名守气境弟子已经捉到了元凶，就是这人将这些游魂带到了此处。

    守气境弟子看着众人，一样十分得意。

    忙碌了一夜，一共捉到了六名驱鬼人。这六人手持招魂幡，随机选择地点放逐魂魄，残害百姓，若非有幻灵相助监视，再有珠串“小金”传送众人，很难将这六人全部捉回来。

    这次聻白立功，众人相当佩服，纵然有些人修为比他高，也自认是做不到的。

    吴山海并不意外聻白能够做出惊人的事情，只是对幻灵很是感兴趣，凑过来道，“聻白师弟，你这幻灵可真是可爱！”

    聻白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凭我的实力，幻灵持续不了多少时间，几天之后就会失去灵性了。”

    吴山海意不在此，又小声道，“能不能教一教我这幻灵诀？”

    这话虽然唐突，但他和聻白相识已久，也算是朋友了，相互交换个功法或许也不是不行。

    聻白仍旧无心理会吴山海，随口道，“等我回去问一问师傅！”接着，他指着其中一个驱鬼人对黄灵儿道，“灵儿，你觉不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黄灵儿仔细看后，道，“他是不是、当年那个巫师？”

    当年龙城大旱，新门百姓请来巫师求雨，也是那个时候，聻白和黄灵儿的命运发生巨变。当时的聻白和黄灵儿都还小，七年后的今天这人的容貌也有了不小的变化，不过，毕竟当年发生的事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印象极为深刻，还是能将巫师辨认出来。

    聻白走上前，恶狠狠道，“说，当年龙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巫师怎么也想不到还能再遇见当年那个小鬼，而且这个小鬼已经成长到可以随手抹杀他的程度，当下吓得魂不附体，为求保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巫师知道的也并不多，但七年前在龙城做的事情给他蹉跎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转机，那段记忆一直铭记于心。

    他原本是一个落魄的骗子，就是想骗人却总也骗不着的那种人，不过靠着坑蒙拐骗也能勉强维持生活。

    有一天，他都快饿死了，一名骨瘦如柴的老妪找上了他。

    那老妪满脸皱纹，头发也没几根，十分难看。也不见她走几步路，就累得气喘吁吁，身体异常脆弱，恐怕也没几天好活了。

    巫师虽然厌恶，却并不害怕。他想着赶走老妪，免得惹他心烦，却一把抓了空，那老妪就坐在那里，却跟空气一样。他以为是恶鬼，他想逃，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奔跑，身体依旧在原地。

    他害怕了，磕头如捣蒜。

    老妪没有害他，还给了他几样本事，之后就命他去龙城新门，扮作巫师求雨。

    至于为什么选中聻白和黄灵儿，那也是老妪的意思，老妪给巫师看了两个孩子的画像，该怎么做也是提前说好的。

    聻白知道，这人不过是一颗棋子，能知道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离开帐篷后，黄灵儿道，“小白哥哥，我想爹爹妈妈了！”

    聻白道，“我答应你，一定找到黄叔叔和黄婶婶！”

    之后几日，寻常百姓时常提及鬼怪之类，却从没有人再见过。打更人言之凿凿说他见到了鬼，却是无人相信了。

    花谷传来消息，血门已被正派联合压制住了，虽然短时间内还不能歼灭这股血门势力，但他们再想反攻也是不可能的。于是，花谷之中也就几位长老坐镇，其他人组成巡逻队伍，暗中守护这一方百姓。

    此时，聻白带着黄灵儿来到廖将军的营帐，他们是来告假的。

    有些答案需得回新门才能找到，他们不得不回家乡一趟。

    廖将军准了，一来他很欣赏聻白，二来现在有其他巡逻队伍，人员充足。

    聻白谢过，转身就走。刚刚掀开帘子，只见两道人影一边打斗，一边极速而来。

    聻白辨认出一个是剑胆，另一个却不认识。见他身着战门铠甲，当是战门弟子了。

    “大狗熊，你跑什么？不敢跟我比吗？”战门弟子道。

    聻白闻言忍不住心中欢乐，黄灵儿更是乐出了声。剑胆高大魁梧，皮肤略黑，喊一句“大狗熊”莫名地感觉很贴切。

    剑胆显得有些畏手畏脚，毕竟是战门弟子，总得提防他们跟你拼命。然而，嘴上却是不叫对方占了便宜。“小菠萝，你敢不敢不拼命？照理说，我已经胜了，你如此拼命是叫我杀了你吗？”

    黄灵儿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战门弟子，不停地道，“小菠萝、小菠萝……哈哈，笑死我了！”

    不怪黄灵儿笑得喘不过气，这个外号简直就是给战门这名弟子量身定制的。

    他身材矮胖，一头绿油油的头发，身上的黄绿色铠甲纹路很深，看起来像是菠萝表面凹凸不平的疙瘩，远远看去，完全就是菠萝成了精。

    战门弟子朝黄灵儿看了一眼，神色不怎么好看，但他也不会因此放弃与剑胆的比拼。

    “战门战意诀本该如此，视死如归方能发挥最大的力量，有本事你杀了我，我绝不恨你！”

    剑胆道，“说的轻巧，我们上清宗弟子以大局为重，谁会像你们一般鼠目寸光。”

    此时，汪洋也来了，但他并不加入战斗，见到聻白和黄灵儿，便落下地面，来到二人身前。

    汪洋道，“听说你们打算离开一阵子？”

    聻白道，“嗯，我们回一趟家乡，有些事情在那里才能找到答案。”

    汪洋道，“也好！”他看一眼黄灵儿，又道，“你们刚来上清宗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一转眼修为都超过我了，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聻白不想纠缠这个话题，汪洋多愁善感，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转而道，“哥哥，他们为什么打个不停？”

    汪洋道，“上一次血门大举进攻花谷，乱作一团，剑胆从陆战英手里抢了人头，遭嫉恨了！”

    聻白叹道，“果然如传言一般的疯狂呢！”

    这时，剑胆和“小菠萝”陆战英越打越远，汪洋望着两人的影子，道，“我得去看着他们两个，剑胆发起疯来恐怕真的会下杀手。你们、一路顺风！”说完就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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