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兄弟情仇 上

    在结界之门前，飞影在铁树、山蛇以及数位长老祭司的夹击下终于受了重伤，却也给他找机会逃出了遗迹森林。

    老山蛇仰首望顶棚，长长吐出一口气，无限唏嘘地道：“我们三兄弟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食同榻，寝同衾，到头来却突然发现自己亲如骨肉的兄弟是头野兽，那感觉令人疯狂，恨怒之余，我一飞矛刺穿飞影的大腿。他冲出结界之时，回过头对我说，他会永远记住好兄弟这一矛，狠戾表情至今我依然记忆清晰，他的每一个表情都是我日后梦魇中最恐怖的场面……”

    红叶忽地低喝一声，表情恶狠狠地说了几句鸟语，扭过头低声饮泣起来。

    老山蛇目光温柔地看着红叶，低声道：“这孩子自从知道二十年前的往事，一直想着为她父母和姐姐报仇，现在仇人就在眼前，我们却无能为力，她恨啊！”

    我道：“飞影此刻在遗迹森林？”

    老山蛇恨声道：“就是这个禽兽把死灵巫师引到遗迹森林，此刻他们在圣陵中不知道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不是为了族人，我和红叶早就拼上去杀个痛快了。”

    我奇道：“死灵法师想要干什么？威力巨灵神的墓中有什么神器不成？”

    老山蛇怒气稍敛，语气转为温和，道：“祖神大人长眠之地是一条灵力强大的地脉，大量死灵巫师占据了圣陵，可能与地脉的晶核紫红水晶有关。至于祖神大人的陵寝之内有无神器，五位始祖大人都不曾提及，后世玛雅人不得而知。”

    我佯装不知内情的问道：“如今的死灵法师大部分都归于奈布教，侵占圣陵的这批人也是奈布教的吧？”

    老山蛇色变冷哼道：“奈布教，奈布教！奈布教让我痛苦了二十年，让我失去了一切，我这一双腿就是毁在奈布教徒的尸爆妖术之下！”

    眼见飞影逃遁，铁树、山蛇带着十几名族人衔后追去，穿越马吕棕族三大部落之一的野马部落之时，他们终于圈住飞影。一场激斗下来，飞影被铁树斩落半条右臂，护身的“守护神甲”也被山蛇缴获，红叶在混乱中被一名长老祭司救下，飞影却借着马吕棕人围攻玛雅人的空隙，挟持紫兰逃走。

    杀出马吕棕人的营地之后，铁树派了三名光矛族人护送红叶和“守护神甲”回遗迹森林，自己和山蛇带着其他众人继续追杀飞影，这一追就是二年时间，其间数次围杀飞影都在最后一刻被他侥幸逃脱。

    失去飞影行踪三个月之后，铁树和山蛇突然得到飞影藏身噩梦峡谷的确切消息，他们半晚秘密潜入噩梦峡谷，清晨时分在谷底大瀑布前把正在跟小紫兰嬉戏的飞影包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铁树和山蛇根本不给飞影喘息的机会，动手就是杀招。

    就在玛雅人准备一举击杀叛徒的时候，十名死灵法师突然出现帮助飞影攻击玛雅人，形式一下子逆转过来。铁树和山蛇这才发觉中了飞影的圈套，消息本来就是飞影为了引诱铁树和山蛇故意找人放出去的。逃亡途中，为了寻找一个可靠的安身之地，飞影在机缘巧合之下加入奈布教，这次“请君入瓮”的骗局就是奈布教安排的。

    玛雅人虽然各个都是顶级高手，却无法应对死灵法师无孔不入的邪恶魔法。战至最后，小紫兰被战神长矛意外刺中跌落瀑布中被激流卷走不知所踪，插在小紫兰身上的战神长矛也随之飘走。山蛇被尸爆炸断双腿，铁树断了右臂还受了极重内伤，两人在几名手下拼死护卫下逃出噩梦峡谷；十名死灵法师也死了七人，重伤两人；飞影却毫发未伤，他不但亲手重伤铁树和山蛇，更斩杀九名族人，连神甲族两位长老祭司也死于他手。

    逃亡两年之久的飞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他是笑到最后的人，是这场追杀与逃亡游戏的最大赢家，不但铁树和山蛇一死一伤，更彻底摆脱玛雅族的追杀。此后，飞影在大陆上消失，没有人知道其下落。

    老山蛇道：“我昏迷半个月才苏醒过来，发觉自己双腿没了，不禁万念俱灰，感觉生命从此失去意义。等我们挣扎着回到遗迹森林，才知道莉斯为了守节，已经早在一年前自杀身亡。铁树把祭司之灵传承给红叶之后，重伤而死。我休养一年才恢复活动能力，已经成了废人也没有必要在回飞翼族，红叶又不能没人照顾，我和爱玛就留在光矛族抚养红叶，五年前，爱玛也因病去世了，如今只剩下我这个孤老头子和红叶这个可怜的孩子。”

    红叶听到“爱玛”的名字，双眸闪动着泪光，她握住老山蛇枯瘦的双手，低声安慰着。我虽然听不懂鸟语，但从红叶的语气和表情也能猜出她所表达的含义。

    老山蛇慈祥得象位父亲，拍了拍红叶的手，转头对我道：“这孩子跟着爱玛长大，我们老两口也没儿女，爱玛对她如亲生女儿，把她都宠坏了，王兄弟以后要多担待啊！”

    “我担待个屁啊，难道你要把红叶送给我做老婆不成，要是那样，我一定会担待的。”心里胡琢磨着，我哼哈地答应。

    老山蛇沉吟道：“经过这次变故，玛雅五族的各种矛盾不断激化最终彻底分裂，我带领光矛族迁到此地，神甲族自打出了飞影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全族觉的有愧于光矛族，连“守护神甲”也放弃不要，独自迁到南边靠近森林边缘的河谷地带，二十年不与别族往来。巨锤族迁到北方、大力族去了东方、我原来的部族飞翼族迁到离圣陵最近的红树林地带，玛雅族从来没如此分裂过，到现在更是连领地的边界都划分出来，还以盟约规定各族不得进入别族领地，如果被抓住要当一年的奴隶才能被释放回来。玛雅五族竟然成为互相对立的部落，想想真令人伤心啊！”

    他再叹了口气，续道：“本来我以为这样相安无事也挺好，至少各族可以独立的发展下去，如果能象白人世界那样出现国家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可惜我想错了，一旦外族入侵，分裂的玛雅族是无法抵抗的。一年多前，遗迹森林突然出现大批死灵巫师，这些死灵巫师用邪恶妖法控制了飞翼族，命令他们挖掘圣陵……”

    说到自己的部落，老山蛇的面部表情痛苦无比，他声音颤抖地道：“整整一族人啊，都成了死灵巫师的奴隶，连大祭司和长老祭司也未能幸免。接下来几个月，大力族、神甲族、巨锤族相继被死灵巫师控制。各族相隔甚远，又很少互通消息，别族竟然都不知道各族发生的恐怖事情，如果回到从前，也许早把死灵巫师赶出去了……”

    我静静地听着老山蛇痛苦的讲述，心中翻转着无数念头。玛雅族两千年磨难不断，不仅仅是一个民族的荣衰交替，更是所有叛神者苦难经历的缩影。相对玛雅族而言，被囚禁在霍尔大陆的魔族更为不幸，那些魔族本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天神，现在堕落成罪人，失去了本属于他们的美好世界，这种由天堂到地狱的感觉换成谁也会彻底变成怪物和疯子。

    听说霍尔大陆极为贫瘠，有些地域如果遇到灾年，竟然会出现易子而食，换妻果腹的现象，这也成了神诋毁魔族的一个说辞。两千年来，魔族上下无不想打破神之封印，染指七大陆，恢复他们原有的权利和地位是个原因。更主要的原因就是，神之封印一旦解除，霍尔大陆将恢复原有的生机，天会恢复成蓝色，土地也不会在贫瘠，树木花草也会正常生长，而不会象现在这样变异成邪恶植物……

    还有神弃之地的古魔族，他们本来是卡俄斯世界的主人之一，现在却成了恶魔和恐怖的化身。神弃之地，连神都放弃的土地，可以想象其光景如何。

    说到底所有的一切都是“诸神忌日”的遗留恶果，更是两千年前我的前身，那个高高在上，自恃为天地主宰的高利亚德犯得错误。现在就让我这个来自地球的普通人重新建立卡俄斯世界的秩序吧，让我去解放那些被压迫的生灵，还他们一个众生平等的和平世界吧！

    思绪转了几转，我心中豪情万丈，过分膨胀的欲望把自己催眠成了“救世主”，在不自觉中扮演起“上帝”的角色来。

    “近两个月来，结界力场不断变弱下，竟然降了八个等级，这是从来没有发生的事情，红叶和我认为这是祖神大人即将苏醒的前兆，想到要赶紧联系其他各族共同迎接祖神大人。哪知道我们赶到大力族，现场除了几具死状很恐怖的尸体外，整个部落内空无一人，我们意识到可能发生大事。等看到神甲、巨锤两族的情形同样如此，我们才肯定有外族入侵，各族遭遇不测。等我们穿过飞翼族营地，在圣陵外侧的巨石阵前发现数百神甲族人从圣陵内不断搬运土石出来，还有些黑袍法师监视他们的行动……”

    老山蛇的声音象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把我自大的幻想中惊醒过来。我哑然失笑，认真听他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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