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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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原历四十六年秋,青城的酒馆茶楼中传的沸沸扬扬有两件大事儿。

    第一件,是云皇杜子腾大驾青城。青城城主鲁碧邻临时得知消息,于是接驾来迟,龙颜大怒,罚其俸禄三个月。

    入城后,青城最大的商贾清央羽清央老爷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儿,竟然得罪了高高在上的云皇,当天,众多御林军前往清央府上,清央府邸三千家丁,被杖笞一百,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所幸,御林军出手不算过分,无一人被杖笞身亡。

    然而经此一劫,清央老爷在青城的地位与人气立刻急速锐减。

    听完了不算好事儿的第一件,第二件大事儿就让人高兴多了。

    大家都在说呀,自从青城举办荷花宴,五年来没有人能解开的荷花谜,老天开眼,这谜底终于云破月出,明朗起来。

    据说,是一个神秘的清秀少年解了谜底。

    也据说,巧笑倩兮、风流俊俏的荷花使从来傲视青城才子,却在那一天被那少年咄咄逼人的回答,逼得满脸苍白,再没了曾经风采。

    想当初,清央老爷设下了荷花宴,出了荷花谜,就说过,如果谁能破荷花谜,就会送“他”一份神秘大礼,但最让人垂涎三尺的是漂亮迷人的荷花使——诗涵,她曾经说过,谁能破谜,奴家愿意以身相许,甘做侍妾。

    黄金、美人,谁不喜欢,何况是向来心比天高的青城第一美女诗涵,青城多少青年才俊在她这儿碰了钉子,被其冷嘲热讽,如今有这么个破谜的人,简直是大快人心。

    谁都知道诗涵喜欢的是沧原四大公子之一的夏侯澈,现在呀,大家都等着看好戏。

    青城上下一片热热闹闹,然而城主府上,却是阴云笼罩,云皇杜子腾的怒意影响了所有的丫鬟小厮,人人胆战心惊,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其迁怒。

    “砰——”

    茶盏摔碎,发出惊人的声响,座下众人小心肝不由一惊。

    “王上,微臣知道错了,您息怒吧,这可是落日城第一名匠朱蔓平精心陶制的青花瓷盏呀,哎……多少黄金白银买来的,下回咱换个便宜的摔好不好?”

    清央羽摸着地上一堆青润可心的碎瓷,心里拔凉拔凉。

    银子呀,这可通通都是银子!

    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

    不要的话,给他也好呀,有钱的不知道没钱的苦。

    小费妍也蹲下来,摸摸名家造的陶瓷品,用力点头,满脸悲戚,深切同意他的话,就是,多少黄金白银买来的呀,要摔也换个便宜的嘛。

    “没事没事,王上您若是生气,要摔多少微臣也帮您拿来,只要您舒心就行。”

    青城城主鲁碧邻是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身着正正经经的蟒带朝服,不过四十来岁的年龄,却已经两鬓花白,额头川字纹。

    他阔额方脸,面目黝黑,看来方正严肃的长相,倒是一脸正气。

    只是如今,却战战兢兢,不敢多言一字。

    青花瓷盏碎了就碎了,改明儿可以换新的,可脑袋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他额角冷汗淋漓,不多时,背后汗透的薄衣已凉凉窜着寒气。

    “骰子?好一个骰子。夏侯绛,本王还真是轻视了你呀。”

    某个被点大名的丫头立刻抬了脑袋,一脸正色,严阵以待:“王上,您太不了解臣妾了。臣妾不怪您,如今才知道臣妾喜欢玩上那么一手,虽然晚了点……”

    “啪!”

    又一声惊响,杜子腾拍案而起,倒竖的浓眉斜插入鬓,眉目如画的俊秀容颜,分分寸寸透出危险威逼的气势。

    清央羽一拐子悄悄撞在费妍手臂,低声商量:“喂,你,说点好听的,他生气了,咱俩全部玩完,喀嚓——那脑袋掉的绝对是利落。”

    晓以大义,加上那么一下拟声词,声势齐全了。

    只是对象是费妍,效果就要打个大大的折扣。

    “切,班长大人,你怎么不说好听的?我记得当初任课老师,不管是谁都被你制得服服帖帖,手段呀,拿出你的手段和魄力吧。”

    “臭没良心!我看错你了!”他怒。

    两人口齿犀利,唇枪舌战,在那里嘀嘀咕咕,好半天没完,直看的杜子腾心中怒火越发炽烈起来,一声暴吼:“夏侯绛!”

    “有!”

    某人立定起身,两眼灿亮亮的,直直看向云皇杜子腾。

    “本王不怪你被宫千九抓走,就算被他夺了清白之身,也可当你是身不由己。可你呢?你如今私通逆贼,军中摇骰子,乱我计谋,你说自己该当何罪!”

    疾风骤雨似的怒喝声,密密匝匝劈头盖来。

    说这些话时,杜子腾心里一阵阵的刺痛,仿佛有人拿着小锥子在他心口狠狠地扎上,然后一拧,直剖得他血肉淋漓,是最深切的痛意。

    背叛,他痛恨被背叛的感觉。

    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那样的痛意已经贯穿了全身,只恨不得能狠狠把她洗干净,又恢复曾经的干干净净。

    “臣妾只是喜欢摇骰子,却被王上说得如此不堪,王上可曾想过臣妾也会伤心,也会难过?若是换成其他的女子,被王上这样污了名声,早就以死昭告天下,以示清白,臣妾只不过是贪生而已,臣妾其实……很怕死……”

    费妍想了想,认真回答,特别加重了怕死两个字。

    可这个答复,并没有让杜子腾满意,反而让他越发震怒。

    “你怕死?你怕死就不会站在这里,和本王说这些有的没的!”

    “那我站在哪里呀?真是麻烦。”

    小丫头嘀嘀咕咕,郁闷地退后一步,再退一步。

    “你退什么?”

    “王上不是不高兴见着臣妾吗?臣妾退就是了。”她故意曲解他的话,让杜子腾恨不得狠狠掐断她的脖子。

    清央羽蹲在地上,拣一片瓷器,发出闷笑。

    高招,果然是高招。

    有些人的脑袋的确是挂在腰上的,这一不小心就会掉了,掉了以后,最好的运气是穿越回去,运气不大好嘛,那就一了百了,死一个少一个,世界清净了。

    “王上息怒,夏侯娘娘只是天真无邪,不通世事。有这样的妃子,不会在后宫争宠夺权,王上合该高兴。”

    青城的城主鲁碧邻一见费妍,从零星的对话和言语中,发现这丫头天真烂漫,虽然有些小迷糊,偶尔让人生气,但总的来说却比自己的儿子善良单纯多了,他几乎是第一眼就拿她当自己的女儿看了,所以如今忙不迭地为她说话。

    “鲁城主所言极是,请王上息怒。”

    风陵南同样抱拳为她求情,杜子腾厉眸掠过风陵南,紧抿的薄唇微微发白,却忽然敛目一笑,“风陵卿一直如此护着表妹,本王了解。怎么会不了解。”

    风陵南心中一个咯噔,知道云皇顾左右而言他的意思,呼吸猛地一窒,面上却扯开一朵轻笑:“王上见笑了。”

    杜子腾的唇角勾出微微的弧度,这样的笑容如春风化雪,风陵南知道他的脾气,自然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笑得越平和,也越是危险。

    他摒声闭气,微笑着等他的后文。

    似乎是一刹那,又仿佛有一世纪那么久。

    杜子腾神情高深莫测,指节一下下敲在桌上,发出笃笃的脆响,敲得人心里打起了一阵小鼓,而他却依然闲适淡漠。

    他薄唇轻启,淡淡道:“本王知道风陵卿一直忠心耿耿,不会故意放走逆贼背叛本王。可是夏侯绛——”

    他冷厉的目光陡地射向某人,后者冷不丁一个寒颤,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但也知道大祸临头,于是分外乖巧。

    “……那可就不一定了。”

    他的指节停止敲击桌面,唇角勾出一道噬血的光芒,“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挑事儿的是夏侯绛,本王若不责罚,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既然三千弓箭手被杖笞一百,念在她尚是个女子面上,本王可以开个恩,不如……五十鞭笞吧。”

    “砰——”

    夏侯绛没站稳,跌了个狗啃屎。

    不,不会吧。

    五十鞭笞,他还不如直接砍了她痛快一点。

    费妍额角滴落一滴冷汗,想她费妍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可就是打针,因为打针疼呀。如今杜子腾居然说要鞭笞她五十下,她她她……不活了。

    话音一落,震撼的不止是费妍呀,连清央羽都心跳加快了下,两只小肥爪迅速捂住眼睛,满脸同情。

    幸好幸好,没惹火上身。

    肺炎呀,你就自求多福吧,一个标准的耶稣十字祈福手势,他双手交握胸前:“主会保佑你的。”

    风陵南的心狠狠地抽了下,拳头捏得紧紧,可以看见冷白的指节森然突起。杜子腾若有所思的目光却似有似无掠过他的脸,刚才对他说的那句话,隐约中就含着试探的意味,兄妹之间即便是亲的,皇室中尚且有*一说,何况是表兄妹。

    表兄与表妹若有了任何私情,任何暧昧,不管是怎样,都是女子不贞。

    杜子腾表面的平静后,是狂风骤雨的责难。

    风陵南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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