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佳人 一

    可是，我虽然可以体谅你，并不等于我就会让你爬到我头上。你想嫁给叶枫我可以理解，但采用这种方式羞辱到我和我的家族就是你不对了。所以我决定，梁思懿参加的所有项目我都要参加，尽我所能打击她的气焰，就算不是她的对手，至少可以扰乱她的心神，减少她出风头的机会。如果叶枫确实有什么计划的话，给他制造些麻烦，也是我所乐见的。

    但是这样一来我心里不免又开始有些不安，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还真有做恶人的潜质，别的不说，报复心理就特别的重。不过既然我一向都还算是个好人，那么特殊情况下，偶尔做一次坏人，老天爷应该还是会原谅我的吧？

    但是比较出乎我意料的是洛云飞的大力支持，尽管我们从小算是恶作剧的搭档，他的玩心之重我也是非常了解的，但他这样支持，我还是没有想到。

    比如，我曾有些担心。如果我真进了前三甲，需要觐见楚昭帝。这就等于走上了欺君之路，一旦被发现不但会满门抄斩，还有可能株连九族。

    退一步讲，就算没被发现，如果昭帝发给我奖金也就算了。金银珠宝总不会嫌多，也不会有太多的后续问题。可是万一，我是说万一，他老人家对我十分赏识，要我做官怎么办？难道要我女扮男装一辈子？这肯定是不现实的，也是行不通的，“洛云笙”总不能一直呆在清溪山上吧？

    而洛云飞却对我的担忧全不在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据他解释，首先，朝廷对于乐试这种艺术类比赛的获胜者，重视程度一向是比较低的，这也是能够允许女子参赛的原因之一。

    获胜者如果是女子，有可能被选为妃嫔和女官；如果是男子的话，最多也就只能进入礼部，做个小小的底层公务员。而这种职位，是绝对不会授予像洛云初这样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因为会有轻视侮辱之嫌。所以如果我真的有觐见昭帝的机会，基本上也只会被嘉奖一番，拿些金银珠宝回家。

    其次，即便真的如我所担忧的那般，昭帝一时神智不清，发生了这万中无一的情况（洛云飞被我痛扁）。那也完全不用担心，因为洛云初的身体不好，一年之中十二个月倒有八、九个月在山中别墅静养（也就是洛云笙在叶府的时间），这是人所共知的。到时候只须说由于身体原因无法接受官位，昭帝是不会太过勉强的。

    最后，退一万步讲，如果昭帝真的昏聩到连身体原因也不能使他改变让洛云初出仕的决定的话（洛云飞再次被我痛扁），那就只能打出最后一张王牌——洛云初不幸英年早逝。

    “当然，到这种程度的可能性，基本上是没有的，所以你且放宽心。”洛云飞停顿一下，又正色道，“倘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已替尽欢尽孝这许久，总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婶婶她也终有一天须得接受这个现实。”

    至于为什么会对我如此支持，洛云飞的回答非常直白。叶枫这次的行为让他很生气，梁思懿他看了就不舒服，所以请我放开手脚尽情发挥，能出了这口恶气才好。既然如此，我便抛开所有其他思绪，全力开始备战比赛。

    镜中少年肤色莹白，面如冠玉，五官清秀略带女儿态，但修眉朗目英气勃勃，将容貌之中些许娇态尽数掩去，身材虽稍显纤细，却也矫健敏捷。一身名贵的雪色冰纨长袍，领口、袖口、衣襟之上全部由银丝细细勾绣着纤巧精美的云纹，腰系银色丝绦，佩以无瑕美玉。一头青丝全数拢于银冠之中，用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簪将其固定住。周身装束极尽奢侈华丽，却又不失高贵典雅。

    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这身装束，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没想到仔细打扮一下，我也可以称得上是翩翩美少年一名。

    “小姐，这，这会不会太招摇了。”豆蔻端详着我，神情有些犹豫。

    我挑起眉毛，好笑地看着她，问道，“不好看么？”

    豆蔻迟疑着答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就是太引人注目了。”

    嗯，确实，这身行头真的是非常之耀眼，也非常之招摇。不过，本小姐今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呵呵一笑，狡黠道，“引人注目才好。”随即大摇大摆地走出房门。正在院中等我的洛云飞和慕容恪见我俱是一愣。我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难道真的弄过头了？

    洛云飞对我上下端详了一番，与慕容恪相视一笑，促狭道，“没想到尽欢装扮起来，倒叫人不敢认了。”我不禁皱起眉头，什么意思嘛！见我不悦，洛云飞更乐，“放心，美得很，入场定会万众瞩目。”

    我不睬他，只看向慕容恪。他笑容温和，似有赞赏之意，见我看他，便微微点头，轻声道，“很好看。”我心情顿时大好，笑吟吟率先走出入云轩。

    今日，正是决赛开始的日子。

    乐试类的第一场赛事便是诗赋，赛场设在书院西北隅流杯池畔的“意不在鱼台”。据说当年朗山先生常在此处垂钓。而实际上，流杯池水浅泉碧流急，很少有鱼，故而取名“意不在鱼”四字。这里翠竹掩映，曲径流泉、环境十分清雅幽静。

    参加这场决赛的共有三十六人，其中十六位都是经人引荐而来。这里面只有四位女子，梁思懿就在之中。我入场时，人已经到得七七八八，见我进来，果真是众人瞩目。我心里难免紧张，表面上仍保持镇定自若，与这几日在书院中结识之人寒暄谈笑。

    在人群之中，我一眼便看到了梁思懿。美人无论何时都是目光的焦点，很容易便找到。今日她一身鹅黄色绮縠衫裙，垂云髻上斜插一串绢制迎春，只觉温柔妩媚，娇憨可人。见我微笑着望向她，梁思懿先是微微一愣，神色似有一丝慌乱，但随即镇定下来，身姿优雅地向我施礼，我于是也落落大方地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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