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慕容恪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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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殿之上,灵墟宫的诸位元老、执事,难得一见地全体出席,有的面无表情,有的脸色铁青,或是怒目而视,或是满眼不屑。自己的恩师贺青璇位于正中,虽极力隐忍,脸色仍然十分地难看。

    待慕容恪施礼后,贺青璇强抑怒气,冷冷问道,“慎之,你适才不在宫中,去往何处?”

    慕容恪心中疑惑,自己每日都去嘉荫台竹林之中晨练,师傅不是一直知道的么,为何还会有此一问?但仍恭敬答道,“徒儿于嘉荫台竹林之中练功。”

    “之后呢?你一向刚至辰时便会回来。”贺青璇立即又发问道。

    “今日天气晴好,山中景致甚美,徒儿一时流连忘返,误了时辰,还望宫主恕罪。”慕容恪镇定自若地回答道。

    贺青璇闻言冷笑,“好,那你说说看,你又是在何处逗留了这许久?”

    慕容恪越发惊疑,一向对自己信任有加的师傅,今日为何步步紧逼?“徒儿随意游走,似乎到了后山的虚怀谷一带。”

    贺青璇怒极反笑,“是在虚怀谷中的流澄溪附近吧?”

    慕容恪虽惊诧万分,却也不愿真的对恩师说谎,只得道,“应该是在那一带。”

    “你,你这孽障……,”贺青璇用手指着慕容恪,直气得浑身发颤,“……我原本还不肯相信,没想到,你,你竟真的做下这等丑事。”

    慕容恪愕然,一时间愣在当场,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使得恩师如此动怒。正在这时,却见一位师姐将一人引至殿上。来人面容清雅,气韵灵秀,虽面色苍白,难掩憔悴,却神情镇定,安然自若。正是今天慕容恪在流澄溪久候不至的韩若荻。

    贺青璇强自压抑怒火,缓和了一下语气,对韩若荻道,“师妹,我再问一次,是否真是这个孽障所为?”

    韩若荻看了看已然呆住的慕容恪,神色之中满是歉疚哀伤,随即平静道,“此事与慕容慎之并无干系。”

    “那究竟是何人?”贺青璇追问道。他深信爱徒的人品,但凡有一线希望,也要还其清白。

    韩若荻心中苦楚,神色黯然,垂下眼帘,仍旧重复一直以来的说辞,“恕若荻无法相告。”

    韩若荻的迎头顶撞,使得贺青璇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一旁规矩司的执事张仲和,冷冷笑道,“师妹,你一向少与人来往,却每月必与慕容慎之相会,若不是他,还会有谁?”慕容恪心中一沉,这件事如何会为他人所知?

    却听张仲和继续冷冷道,“虽说宫中并不禁止弟子之间相互嫁娶,但辈分伦常却是无论如何乱不得的。你二人动情生念,以至珠胎暗结,此等行径断然不能容于宫中。”又对贺青璇道,“宫主,此事若不严惩,我灵墟宫百年名声将毁于一旦。”

    慕容恪闻听“珠胎暗结”四字,顿时犹如五雷轰顶,只懵然看向韩若荻。他本医术精湛,只是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此刻仔细一看,韩若荻分明已有了四个月左右的身孕。慕容恪顿时只觉冰雪披身,寒彻肺腑。

    韩若荻垂首而立,默然无语,神情虽有些哀伤,却并不见羞愧之意。她一直镇定而冷静,张仲和的一席话,也没能使她惊慌失措。除了向慕容恪投去歉疚不已的目光外,其他人的反应都没有对她造成丝毫地影响。

    沉默了一阵,贺青璇对慕容恪道,“慎之,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直到最后,贺青璇仍希望爱徒能够做出辩解。

    而慕容恪此时已然下定决心,毅然道,“徒儿铸成大错,罪不容恕,请宫主责罚。”

    闻听此言,贺青璇不敢自信地盯住慕容恪,半晌说不出话来,神情痛楚悲愤已极。慕容恪只觉心如刀绞,心中暗暗立誓,师傅恩情,此生难报,来世必当结草衔环。

    韩若荻却是浑身一颤,望着慕容恪坚毅的容颜,双眸之中渐渐浮现雾气,神色之中分明在说,“你这又是何必,这样子姐姐如何对得起你?”慕容恪神情坚定地看向她,保护之意溢于言表。

    贺青璇急怒攻心,气血翻腾,险些晕厥过去。强自镇定,暗中调息之后,再不看向慕容恪,声音颤抖地向张仲和道,“依宫规,该如何处置?”

    张仲和冷然道,“废除武功,逐出宫去。”

    韩若荻神情一凛,立时拦在慕容恪身前,大声道,“慎之年幼无知,原是受我引诱,罪责均在我一人身上。”

    贺青璇闻言,冷笑道,“既如此,我便成全你。”言罢不等他人有所反应,立即挥掌隔空击向韩若荻前胸。虽只用了七分力,已震得韩若荻口吐鲜血,飞起跌向身后。贺青璇心中暗暗叹息,恪儿,为师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慕容恪飞身上前抱住已经昏迷的韩若荻,含泪向贺青璇跪拜道,“徒儿不肖,有负宫主教诲。”

    贺青璇闭上眼睛,不再对慕容恪多作理睬,心中叹息不已。慕容恪无奈,只得起身,抱着韩若荻向殿外走去。

    大殿之上,有数人心中暗自称快,难掩得意之色。贺青璇不免有所察觉,心中愤恨痛惜不已,暗道: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倘若不是自己过早流露出将传位于恪儿的意图,何至于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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