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城

    谢家凯在停车的时候接到电话，顾景茂打的，第一句问他在哪，第二句就开口骂了娘。“还平山寺拜什么佛啊，储栋海人在局子里。”

    哪怕是谢家凯，听到这两关键词也一阵头疼，“他倒是该来拜拜佛。”

    天下之事，妙就妙在一句无巧不成书。

    谢家凯牵着小姑娘走台阶的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储栋海在一片灯红酒绿里把前面的玛莎拉蒂撞了。他是无所谓赔钱的，还在心里暗叹：“早知道机场那会儿叫他们开辆别的车来，这会儿撞车都撞的不风光。”

    前面那辆玛莎上下来一条晃晃悠悠的瘦长竹杆子，急急冲到储栋海车旁边，抬一抬带着Richardmille的手腕，开口比储栋海还嚣张一倍：“兄弟，赔得起吗？”话还没讲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小储同学从九岁开始学自由搏击，乱拳打不死个老师傅，打倒个竹杆子倒也不在话下。

    不知是谁在副驾驶娇滴滴的发出一声惊呼，狗血好戏这样拉开幕布。

    时针往回拨一拨，这事儿要从下午开始讲。

    早些的时候顾景茂（也就是打麻将的那小谁）发消息给储栋海说今晚组了个局，邀了位储栋海看上很久的小明星来作陪。这小明星人不红但心气高，躺在储栋海的list里大半年也没让他吃到肉，如今惹了点不大不小的事情，也只得放下身段来陪笑。

    储栋海这人从一位美人床上爬起来去shui另一位美人，午觉都还没醒就匆匆忙忙赶飞机。只在便签上留半句温存小意，让流水线美女自己去看灯光秀，酒店消费只管挂他账上。

    一路遇到飞机延迟空姐难看路上还堵车，等他半只脚踏进包厢的时候已经是一肚子无名火气。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会儿子小明星已经偎在另一位怀里对唱因为爱情，见储栋海进来还要挑衅的看他一眼。

    傻女人都是惹事精这话是世间顶顶真理，小明星这人脑子极其扭曲，几次三番没让储栋海得上手，就自认为是好货要摆一摆脸色了。

    储栋海像是被人喂了口屎，心想“爱你麻痹的情”，脸色铁青的瞥向顾景茂，一句怎么回事差点脱口而出。旁边顾景茂心里也发慌，瞧自己这位发小脸色青白交加，心里暗恨小明星不识好歹，只敢战战兢兢的往这位祖宗怀里塞别的美女“阿海，海哥～，这小子新来的B市，不认识你嘛！我打电话叫苏丽来！”

    只求美色当前他哪怕犯混也要顾两分颜面。殊不知人要脸面，但储栋海不做人。

    撞的这辆玛莎上，开车的和做副驾驶的就是对唱因为爱情的这两位。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小明星脸好不好看，p/ussy里是不是长牙已经不再重要。男人面子在前，哪怕副驾驶是个凤姐心里都要起火。更何况是储栋海这个比厉鬼还要难搞三分的角色。

    会所本就在市区热闹处，没一会儿交警赶到。愣是再见过世面的人见了这场景也要吃一惊，灯光交错里一辆庞然大物仿若要吃了前面那辆跑车。旁边还站着两男两女，其中一位脸上带着伤。这个上岗没多久的小交警硬生生扼制住了拿出手机拍个视频的冲动，中规中矩的走流程。

    还好那年dou音还没火。不然储栋海铁定要出现在首页之上，评论里还有一堆女孩尖叫“哥哥别撞玛莎拉蒂了，撞我吧！”

    一套流程走完，小交警先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醉酒开车追尾还斗殴，打得那位还是xx交通集团董事家的小公子。就冲着最后一点，不醉酒也得先拎回局子另算。

    这事本不算个大事，但要瞒着储栋海爸妈和爷爷奶奶来捞人就是个技术活了。顾景茂当时与他不算认识的吴玥有异曲同工之妙，满脑子都是谢家凯。这样的情况之下，也只能把阎王搬出来压压厉鬼闹事。

    G市的夜色凉如水，谢家凯倚着车窗边抽烟边打电话。第二根烟头落地的时候，摆摆手叫吴玥先进去。吴玥伸手去拿扶手箱上打火机，在黑暗里做口型叫他别抽烟了。谢家凯脸色本来比夜色还要阴沉，但望向吴玥的时候在脸上扯出一个笑，把手机拿远点低声揶揄道：“小姑娘倒是管起事情来。”姑娘冲着他挑一挑眉，裹紧披肩快步进门。

    隔日没有太阳，不同于B市的干燥，江南的阴冷和蔓延至天边的灰色黏在一起，不看黄历也让人觉得不是吉日。消息提示音响一下的时候吴玥还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从被窝里伸出只手去摸手机。眯着眼睛浑浑噩噩中看到置顶一条新消息，又重新把眼睛闭上决定忘记自己是在别人家这个事实蒙头继续睡，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秒。冬日睡意之前，哪怕十个心上人站在面前都没有身下的这张床重要。等到再醒来，已经要是中午。

    吴玥打开手机，看到谢家凯发的消息，只有一张从候机室拍出去的天空，一片阴郁颜色之中，天上投下两束光。吴玥心里暗暗得意，嘴角扬起来又抿住，好像怕这空房间里有旁的人看出她心里意思。她清清嗓子，发一条语音“你下飞机了吗？”

    “醒了？早到了。”

    “我们谢总也会跟人报备行程？”顾景茂戏谑道

    谢家凯早起飞B市，没通知家里遣人来接，叫顾景茂来做专职司机。顾景茂完成本职工作之时还要发扬B市司机好侃大山这一优良传统，见面就说：“倒也是好事，你们一个两个接连飞B市，可以凑一桌麻将了”

    谢家凯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眼睛不睁一下，凉凉的呛回去：“我是能不来，看看是阿海先把那玩意儿弄死，还是他爷爷先拿枪毙了你。”

    顾景茂讪笑着岔开话题一下：“你早来几天也好，老爷子前几天还跟我外公唠叨说你总不来瞧他。”

    吴玥到H城已经是下午了。谢家凯他们家司机帮着把李妈备的点心和菜拎到楼上就走。吴玥打开门，家里没有半个人，灯都暗着，空荡荡冰冰凉。她把地暖打开，在阴沉天色里赤着脚上二楼。

    不同于G市在水里山上养出的温婉小意，江南风水里的炊烟晚钟。同样是南方都市的的S城作为一座号称与国际接轨的大城，在这两天里开始一年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圣诞点灯。各大商场里各式各样的圣诞树伴着灯光一点点亮起来，像是宇宙中互不认识又都熠熠生辉的星辰。胡桃站在prada门口盯着这片人为星空。无数的灯光并不能给人带来温暖，只会提醒人们自己在这座城市的渺小与廉价。

    胡桃想着那些灯光，盯着橱窗出神。旁边的黎瀚川看着这位漂亮又贴心的女友，踌躇着开口：“你很喜欢吗？我可以送给你。”胡桃闻言懵了三秒才发现自己盯着的方向是窗里的一款包，galleria经典款。女人要包永远不是要男人说你喜欢吗要我送给你吗？而是在忽然的一个早上下午或者晚上，一个包扔在了你的面前，顺带一句“你用会好看。”

    胡桃只是看着黎瀚川摇摇头，藏住眼里锋芒：“我要包干什么，又用不到，还不如一起多看两场电影呢。”她凑近一点，“AndallIwantforChristmasisyou。”这话比她今晚涂得口红还要直男斩。黎瀚川看着胡桃，睫毛的阴影落在她雪白的脸上，鼻尖冻得发红，像雪地里的小鹿，他没法忍受女友的一言不发，拉着她的手就要进去。

    “yeah，allIwantforChristmasisyourmo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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