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第 136 章·信赖

    “进来吧。”沈凛站到一侧让出进来的路。

    小男孩拎着蛋糕走进房里。

    沈凛拉开椅让小男孩坐下,他坐进对面的沙发，问道：“要谈什么？”

    “谈哥的事情。”小男孩小小声地说，边说还边观察沈凛的表情,准备随时改口。

    “哥？”沈凛疑惑地问。

    “就是晏修一，那个惹你生气的大哥哥,”小男孩又眨了眨眼,“你还不知道他叫什么是吗？”

    “哦,”沈凛想起刚才那样子就丢脸，他舌尖探出紧抿的唇舔了下，含糊不清地问，“他什么事情？说他坏话可以，好话不听。”

    小男孩：“……”

    沈凛被他呆住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

    小男孩认真地说：“哥他不是自私的人，他也许用的方法过激了些，但他的出发点是希望们都平安地通关这个房间。知道你刚才生气是因为觉得他不在乎其他人是否会彻底消失,但他是在乎的。他身上所的金币都拿去交换了复活币，之所以会跟着他来到这里，是因为上个房间他用复活币救了,否则根本没机会继续玩下去。而这轮那个永久疯狂的玩家也是一哥用复活币救下了他。”

    沈凛：“……”

    “他是个很好的大哥哥,你也是很好的哥哥，不想你们吵架……”在小男孩单纯的世界里，事情从来都非常简单,他以为沈凛只是因为意见分歧才与晏修一产生争执，没有看到背后更深层面的东西,他们的思维、想法和行事风格都有很大的冲突,这不是偶然一次分歧解决了就能解决得了的东西，也许他们两个都没错误，但放在一起就会产生巨大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些事情,以小男孩的年龄是无法理解的，他单纯又天真，极力协调他们之间的关系，沈凛本来认为自己会很不耐烦听到这些东西，毕竟没人能容许讨厌的人事物在眼前蹦跶，但正如他允许小男孩进来跟他絮叨一样不可思议，他竟然意外得想要听下去。

    沈凛“唔”了声，捏了捏鼻尖，问道：“他那么好？竟然把币给了不相干的人，看着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

    “是呀，”小男孩用力点头，“他真的很好，不太爱说，却很会照顾人。不过……”他垂下脑袋，坐在椅上委屈地晃荡着双腿，“哥很想离开这儿，他在外面有非常牵挂的东西。听他说，他之前是当兵的。”

    “牵挂什么？女朋友吗？”沈凛状似意地问。

    “不是，”小男孩轻轻摇头，“他说他来这里之前在演习，偶然发现了起火灾，他冲进去救火的时候，看到角落里窝着个小男孩，就在他抱起孩子的时候，那些火焰突然变成了张牙舞爪的触手他卷进了漆黑的空洞，他直想回去确认那个男孩是否还活着，他想救他。”

    沈凛怔了下，他没想到晏修一是这样的人，那股难以言喻的温热满胀感充盈了他的心口，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快。

    “在遇到一哥之前，很少人愿意理，他们匆匆地进房间，匆匆地完成游戏，玩不懂这游戏，常常被欺负和利用，曾经个老爷爷跟说，这是合作与竞争并存的游戏，所人都为生命奔走，没人会顾及他人的死活，哥不样，他帮了很多，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哥哥。常常在想，如果能离开这儿，长大变成男子汉，想要成为一哥那样的人，也想入伍兵，像一哥一样有担，勇气，能帮助别人。”

    沈凛：“……”

    沈凛听完，脑海里空白了瞬，然后浮现出晏修一刚才哄他的样子，那句“你别哭”像是什么奇怪的咒语，直缭绕在他耳畔，撞击着他的心脏，那人柔软的眼角和不知所措的表情都真实得不可思议。

    “小哥哥，”小男孩软着声音问道，“你不生哥的气了吧？”

    沈凛撇开目光，看向窗外柔软的阳光，天气温暖，阳光太舒服了，这让他感觉暖洋洋的，可心里仍些抓不着的、空落落的难受感，他忍不住想，那人既然这么好，为什么直对自己冷冰冰的，很少笑，甚至很少说话，些事情如果能说开，如果能更多地沟通，也许就是另外副样子，他其实对晏修一没那么讨厌，也不是……讨厌。

    沈凛越想越不是滋味，他心烦意乱地啧了声，闷声说：“拿来吧。”

    小男孩没反应过来，纳闷地眨了眨眼睛：“咦？”

    “蛋糕，”沈凛的声音低低的，“不是给的吗？突然想吃蛋糕了。”

    “哦哦！”小男孩忙蛋糕递过去，那是个普通的纸杯蛋糕，表面洒了些杏仁碎屑，正散发着香气，沈凛拿刀蛋糕分两半，给小孩一半，自己半。

    小孩傻笑了下，捧起蛋糕咬上大口。

    “蛋糕渣别掉地上，”沈凛递给那小孩一个手帕，忍不住叮嘱，“吃慢点，着什么急，又不抢你的。”

    这些往昔的记忆清楚得就像是昨天刚刚发生过，沈凛心里满满的都是澎湃的情绪，他下巴挂在晏修一的肩膀上，问道：“你那会儿还不知道这里是死者的国度吧？说起来还是你第一个反应过来，其实们所人都是死后才来到这个世界。”

    “还不知道，”晏修一抱着沈凛，“那时候只想早点回去，做了很多……激进的事情，惹你生气。”

    “也没有……”沈凛小声说道，“也点小心眼，那时候好像做事情还挺谨慎，也很瞻前顾后。前后这么对比，越来越觉得变得肆忌惮都是你惯出来的。”

    晏修一挑了下眉。

    沈凛收紧环抱在晏修一腰间的手臂：“不是吗？”

    “好，”晏修一轻轻笑：“怪我。”

    那个轮回他们也非常不顺利，玩家折损让他们错过了许多重要的信息，复活需要消耗金币，他们没那么多金币，这让他们很多检定都做得畏首畏尾，浑浑噩噩。

    那会儿也是像现在这样，沈凛拿到了可以改写房间的本子，但他不知道应该在上面写什么东西才能改变结局。危机让他们开始怀疑彼此，意见产生更多的分歧，没有能够达成致的结论。

    是晏修一力排众议，让沈凛拿最后的决定。

    这是一灭顶的压力，也是一绝对的信任，沈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曾经的想法也许不对，他们之间或许有深层次理念上的冲突，但并非不可协调，更或者是，他们之间也许能够达成和谐共鸣。

    这共鸣是源于灵魂深处的彼此信赖。

    他换位思考，假如现在晏修一希望自己全力支持他做某个决定，他会不会像晏修一样的义反顾，他的思维总是过于理智和冷静，事事都要剖析得清二楚，不留半分余地，可在这个问题上，似乎感性要多于理性。

    ——他甚至搞不清楚这信赖的源头，稍微深入思考就会所动摇，但情感冲上脑海的时候他又对那人奇特的信赖。

    就好像茫茫四野，夜幕笼罩，看不到星点亮光时，你依然能在冰冷人间里安心行走。

    你不知道自己正在走向哪儿，也不知道前方脚下是否有悬崖，但你知道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自己，保护自己。

    他渐渐为自己提起了盏灯。

    他本身就是那盏灯。

    “别再忘了，”沈凛吸了下鼻子，闷声说，“也不会……再忘了。”

    他闭上眼睛，沉沉地呼吸，庞杂的情绪全都驱逐出去，沈凛离开晏修一的怀抱，正色说：“先通关这个房间，记忆告诉了正确答案，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作弊。”

    18号kp笑着说：“规则内。”

    沈凛弹了下纸片人的脑袋，说：“你倒也点没变，天天想着钻规则的空子，你说自己彻底放弃，看也没有。”

    18号kp往后跳了步，没让沈凛得逞，他压下魔术师的帽檐，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沈凛：“这个本子是第十九块黏土变成的，纸质特殊，能够让写在上面的文字变为现实，但只能追加新的设定，不能篡改旧的设定，原本做下的人设、人物关系和背景设定都是写死的既定事实被呈现了出来。黏土板一分两半，半是赋予，半是呈现；本在这里，是撰稿集，另一本则被落魄作家随身带在身边。”

    “霍格，”晏修一的记忆也完全恢复，想起了关这个房间的切，“霍格就是第十九块黏土板的拥有者，他会进入他所书写的奇幻世界，成为其中的个角色，确切来说是扮演这个角色，这个角色一半都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如这次主导艾莉丝吞噬多拉蒙德生命力，以求完美传承羊女能力的兄长霍格。”

    “们受到既定思维的干扰，以为们的目的是摆脱这个圆环，其实们的核心目的是离开霍格所创作的世界。这本书只是个幌，是看似能够实现一切的欺诈者，答案不在这里，而是在……”

    他书合上，再翻开时，那个五芒星的标记又浮现了出来，沈凛调整方向，让自己的面向朝着那会转动的顶端，被藏在那个方位的东西才是打破一切的关键。

    然而就在这时——

    “咚、咚、咚。”优雅的敲门声响起，屋外响起了艾莉丝轻柔悦耳的声音，“安德森叔叔，您在房间吗？件事情想托您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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