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魔后归宁

推荐阅读:史上最帅选手?电竞圈最大渣男!人道大圣重回1982小渔村熊学派的阿斯塔特我在修仙界大器晚成从箭术开始修行未婚妻的闺蜜们个个身怀绝技无限,从主神空间引导者开始三国:我吕布,白门楼开局末世调教,绝美女神变奴隶

    第二天,便有决明子求见萧怜,在她耳边附耳密报。

    茉叶进来的时候,那决明子立刻站直了腰身,假装没事儿人。

    萧怜将空的茶碗倒扣在手指上滴溜溜转圈,“在东煌这些日子,他虽然没少帮本宫,可八千后宫这件事,本宫心中始终不痛快,既然如今要走了,就给他留个念想,让他永远记得本宫的好。”

    她招招手,“茉叶,你过来。”

    茉叶乖巧地过去,“娘娘有什么吩咐。”

    “替我给朗清送两样东西。”

    “是,娘娘。”

    当晚,弄尘骑马来了朗清在大盛宫外的住处,一下马就咧咧,“告诉你,今天是最后一次,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说完了滚蛋,要不是看在阿莲的份上,哥没这么多时间搭理你!”

    夜晚,庭院中种满了夜来香,月色袭来,雪白的花迎着月光盛放,香气在夜风吹送中,有些令人微醺。

    “弄尘哥哥,殿下特意赐我一坛你们东煌特有的如梦令,说让我与最仰慕敬重之人共饮,我本不想打扰你,可又没有旁人可以共饮,所以……”

    月影之下,这个十几岁的孩子有些怯怯的,分外白净,若是看走了眼,说是个女孩儿也无妨。

    弄尘有些飘飘然,冷着脸,“只喝酒!”

    朗清诚恳点头,“只喝酒!”

    两人喝着喝着,就勾肩搭背搂在一起,抱着秉烛夜谈的心,坐在一起。

    “弄尘哥哥,我此番陪殿下回西陆,若是还有命回来,一定与你再饮如梦令。”

    “好,哥等你回来!”弄尘凿了凿他的背,“你这孩子,要不是总阴森森跟在我身后,其实还不错。”

    他瞥了眼他白嫩嫩的脸,有些睡意,但愿今晚好梦。

    第二天一早,弄尘是扶着腰冲上天澈宫的,“萧怜,你给我出来!哥今天不把你打得不认识君上,哥就枉称御前一品陪君上吃喝玩乐大将军!”

    萧怜正在一株开满紫藤萝的花架下荡秋千,笑眯眯看着他来了,“弄尘哥哥,这是哪儿不舒服了?”

    “萧怜,你坑我!”

    “我怎么坑你了?”

    “你昨天是不是给朗清那个兔崽子一坛如梦令?”

    “是啊。”

    “你还给他什么了?”

    “没什么啊,也就是一院子的夜来香。”

    “不对!夜来香我还不知道?就是普通的花!”

    “然后还在花蕊上,加了点龙阳散。”

    “龙……,萧怜!”弄尘疯了!抬手就要打。

    萧怜秋千向后一荡,轻松避开,等回来时,飞腿便踹,“怎么样,君上最近教我的脚法,你认为如何?”

    弄尘拍了拍衣袍上被她踹的脚印,“你干什么坑我?”

    “你要不是觊觎我们朗清那张小嫩脸,怎会上钩?没想到我们朗清还是个狠角色,你们俩在梦中关于谁上谁下的问题,估计没有太多争执吧?”

    “萧怜,哥晚节不保!都拜你所赐!”

    “一场梦而已,生那么大气做什么!难道是梦境太逼真,有点承受不了?”萧怜在秋千上荡来荡去,“你凭空搞出八千后宫,给我和君上添了多少恶心,此番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你记得,今后办事,不要仗着君上宽容,宠着你们,就肆意妄为,任性无度!”

    她从秋千上跳下来,双眸之中略显幽深,“君上不介意,不表示我不介意。君上不处置你,不表示我不动手。”之后,那一抹幽深飞快的消散,她偏着头笑得灿烂,“弄尘哥哥,这次只是入梦,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哦。朗清喜欢菊花,你记住哦。”

    她一蹦一跳地进屋去玩北珩,扔下弄尘在紫藤花架下,快要哭了,哥一世清白,就被你个死丫头给毁了!

    ——

    东煌的帝后重返朔方,这次是打着归宁的旗号,除了消息一早派了使者通告朔方,还有一系列浩浩荡荡的仪仗、回门表礼等一应事物按礼制都要提前筹备。

    悯生亲自操持,所有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这日,他正捧着卷册一列一列盘点,便看到身后门口投入一个窈窕身影。

    悯生放下卷册,转动轮椅转身,“娘娘来了,怎么没人通传?悯生失礼了。”

    萧怜立在门口,定定看了看他,走进屋内,看着屋内摞到房顶高的礼盒,“悯生哥哥有心了。”

    “这些都是君上的宠爱,悯生所为,都是分内之事。”

    萧怜寻了个椅子,随便坐下,与悯生平视,“悯生哥哥,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好,你的双腿也因我毁了,所以,我对你,也不该转弯抹角。”

    悯生笑了笑,“娘娘有什么要问的,悯生必坦诚相告。”

    “自从忆起从前种种,阿莲一直有一事不明,当初分明是我引下了炎阳天火,自绝于世,你们四人却口风一致,对君上哭诉,称是诸位圣尊请下的炎阳火对我执行了火刑,为什么?”

    悯生神色淡然如常,“谁请下的炎阳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四人无能,未能保住阿莲,而阿莲,的确是被温庭别和众位圣尊所迫,走上了绝境。”

    萧怜打量着悯生,他一身闲适,风轻云淡,眉眼低垂,一如邻家公子般。

    “好的,我知道了,悯生哥哥一心向着我,阿莲明白了。”

    悯生依然浅笑,“阿莲能明白,悯生幸甚。”

    她微笑点头,迈出了房门。

    悯生从容地重新拿去那一本厚厚的卷册,消瘦的手紧了紧。

    萧怜回去的步子有些沉重。

    这些日子以来,她反复思索,终于还是忍不住来亲口问一句,果然如此!

    无论如何,当初她自焚于木兰树下的事,总要有人对此负责,而木兰芳尊一定会对害死她的人兴师问罪,只要将事实稍作更改,就将守护不周的责任推得干净,又能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他们当年如此年少,竟然有胆子蒙蔽他!利用他!

    几分自保,几分借力打力,虽无恶意,却细思极恐!

    这四个人中,能有这份心思的,只有悯生,可开口告诉胜楚衣这件事的,却是年纪最小的弄尘。

    方寸天虽来自地狱,却能看透人心,他说得也许没错,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城府至此,心思至深,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她穿着便装,这一路心思沉沉,径直回了天澈宫,脚刚踏入门口,一声缭缭绕绕的琴音就如弹拨在心弦之上,只是一声便有撼人心魄的魔力。

    萧怜迈出一步,那琴音便撩拨一下。

    她身形顿了一下,又迈出第二步,那琴音就又随着她的脚步,拨了一声。

    她一眼望去,根本不见胜楚衣的身影,“你在哪儿?”

    他没有回答。

    萧怜又向前迈出一步,琴声没有响。

    足尖回来,改向左侧迈出,琴音就又是一撩。

    于是她唇角勾起,将那脚又收了回来,果然琴声就不响了。

    她快步向前走,那琴声就跟着快,她放慢了脚步,那琴声就慢,她向错的方向走,那琴声就停。

    她步子迈得大,琴声就嘹亮,步子迈得碎,琴声就轻柔。

    几个回合下来,她便懂了这规律,于是跳跃腾挪之间,就有了节律,足尖踢踏,如舞于鼓上,间隙中向错的方向迈出一步,那琴声骤停,之后再退回,琴声就随之响起,犹如旋律之中的休止。

    脚步与琴弦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仿若那曲调就是由她的足尖弹拨出来的一般。

    艳红的长裙与金色的步摇缭乱飞舞,如一只灵动的蝶,翩跹于沧海之上,白浪之间。

    最后她随着琴音的指引,翩然落在了他背后,扑上去,用手蒙了他的眼,粗着嗓子,慢悠悠道:“胜楚衣,猜猜我是谁?”

    被她蒙了眼的人腰身笔直地坐着,缓缓抬了手,将手覆在她的手上,“怜怜,怎么了?不开心?”

    萧怜腰身一扭,顺势坐在他膝上,拦着他的脖颈,“有一点点。”

    “谁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倒是……”倒是有人欺负你,可是我怎么跟你说呢?

    “倒是什么?”

    “胜楚衣,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她紧紧地将他抱住,“我永远不准许任何人伤害你!”

    胜楚衣轻轻将她推开,打量了一番,“这么说,我倒是成了怜怜荫蔽下的一朵娇花了?”

    “我若来日长成参天大树,楚郎就安心做朵娇花也无妨。”

    胜楚衣宠爱地笑了笑,“好,那楚郎静待怜怜枝叶参天之时。”

    他越是这样笑,萧怜就越是有些心疼,揽了他的脖子重新抱住,枕在他肩头,“楚郎啊,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信赖的人,并不是你所想的样子,你会很生气吗?”

    胜楚衣在她脊背上顺了又顺,“除了怜怜,没人伤害得到我。”

    “若是有人背叛你?欺骗你?怎么办?”

    “关心则乱,除了你,没人可以在我面前说谎,有些事不追究,只是不在乎。”

    “真的?”萧怜两眼有些亮,抬起头来看他。

    “真的。”胜楚衣含笑与她对视。

    萧怜重新将头枕在他肩膀上,“如此我就放心了。”

    她在他耳畔蹭了蹭,“不过你一定要记住,我会一直守着你,护着你,就像你守着我,护着我一样!”

    胜楚衣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好,牢牢地记住了,一定不忘。”

    两个人腻腻歪歪,紫龙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不远处。

    萧怜看到她,向从胜楚衣膝上跳下去,结果被按住了。

    “有什么事,说吧。”

    紫龙从阴影中站出来,“君上,神都那边传来消息,说……”

    “说什么?”

    “说千丈崖上的木兰树,生了新芽。”

    胜楚衣微微偏头,看了萧怜一眼,萧怜摇摇头,不关我的事,我就摸了它一下。

    “还有呢?”

    “还有,现在神都坊间有隐约传闻,说木兰树重生,预示着芳尊要带圣女重返圣朝了。”

    胜楚衣笑着捏萧怜的脸,“好啊,是时候该回去讨回一切公道了。”

    等到胜楚衣去了御书房,萧怜转到紫龙面前,将她重新审视一番,“当年天火之后,血洗白莲宫,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紫龙倔强地昂了昂头,“我在井里,君上捡了我。”

    萧怜对她笑了笑,“你这个烧火丫头,从前就不鸟我这个圣女,现在也不鸟我这个帝后,你好样的。”

    她转身回了寝宫,留下紫龙立在原地,许久望着她的背影,一动不动。

    当初,千丈崖传出圣女维护叛逆,被众圣尊擒下,执行火刑的消息,白莲宫大乱。

    所有人被金甲卫团团包围,根本无路可逃。

    紧接着屠杀开始,没人能幸免。

    她只是个烧火丫头,身无长物,只有那一套当日与圣女互换的衣裳是最珍贵的事物。

    她不信圣女就这么死了,鬼使神差地抱了那套衣裳在屠杀中趁乱想逃走,可还是被金甲卫在后背砍了一刀,混乱中跌进井里。

    等到木兰芳尊断剑焚琴之后,临走时曾回到白莲宫,在井里发现半截身子泡在水中的奄奄一息的她,怀中紧紧抱着圣女的衣裳,当下便让司命几人将她弄上来,带出了神都。

    紫龙紧了紧拳头,转身大步下了天澈宫,丰满性感的唇角罕有地向上划出了一个弯弯的弧度。

    圣女,终究是回来了。

    虽然还是有点不太喜欢。

    ——

    东煌的魔后突然破天荒地归宁省亲,这件消息在西陆圣朝很快传开。

    神都一纸诏书,将沈玉燕和萧素招进了神皇殿。

    温庭别坐在中央,一旁紫殊的位置已经是空荡荡了,其余圣尊分列开来。

    他手中把玩这一串珠串,一只手撑在腮边,看着坐在下首的沈玉燕母子,依旧是一副浅笑的和善模样,“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和亲的公主归国省亲之说,如今九公主不但东煌封后,太华帝君为其散尽八千后宫,这产下少君后又大张旗鼓地回门,看来,他对九公主的这份宠爱,还真是无与伦比啊。”

    沈玉燕甚是得意地摆弄着手里的帕子,“说起来,我们老九,倒还真是有几分能耐,我这做母后的,都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弥生尊嘶了一声,“哎?这按月份算也不对啊,就算那小帝君早产,这算来算去,也养不活啊。”

    胧月拍了拍他,“想那么多呢,太华魔君认这个儿子便是,你操什么心。”

    这一句话,在场众人不由得一阵意味不明的笑。

    沈玉燕就有些不淡定了,才嫁过去半年,孩子都快满百天了,这不是猫不是狗,是个人,再怎么早产,也不至于早到这个程度,他们分明在笑她的女儿给太华魔君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她也琢磨过这个问题,猜测一定是萧萼使了什么手段才搞出这么个孩子,但是不管怎样,既然太华帝君认账,这份宠爱是千真万确的,她就不用操这些没用的心。

    等到她的萼儿回来了,母女两见面,关起门来问问,不就一切都清楚了?

    可是现在被人当面揶揄,就分外有些难言的尴尬。

    温庭别继续不紧不慢地一颗一颗挪着手里的珠串,“胧月说的是,那是东煌的家务事,我等无需多言。不过想来,东煌也是物产富饶之地,若是有些稀奇法子,令几个月的早产婴孩顺利成活,也不无可能。”

    他在椅子里换了个姿势,“今日招沈太后与萧皇前来,商议地是如何迎接这东煌仪仗的问题。”

    竹醉接过话题道:“从目前东煌那边送来的消息称,整个归宁的仪仗大概三万人,另有两万大军护卫,总计五万人马,陆路入境,横穿藏海,抵达朔方,这一路上一来一回,浩浩荡荡,只怕是动静不小啊。”

    “五万!”萧素道:“朕以为,绝对不能让这五万大军过境。”

    竹醉摇头,“萧皇弄错了,军队是两万。”

    “两万也好,五万也罢,东煌人尚武,高手比比皆是,说是三万仪仗,只怕是三万兵马的幌子,再加上护卫的两万,一共五万东煌大军,明晃晃横穿整个西陆,若是真的出什么幺蛾子,只怕到时候谁都摁不住啊!”

    温庭别满意地微微一笑,“萧皇所言,也正是本座忧心之处。”

    萧素接着道:“况且,就算他们安安分分地到了朔方,这五万人马兵临璇玑城下,虎视眈眈,朕与太后也必是寝食难安。九皇妹只是一介女流,对五万大军又能有几分掌控?朕只怕归宁是假,这太华魔君觊觎我圣朝疆土,是真!”

    胧月仰天道:“如此一来,太华帝君如何能接受一个不足月出生的小帝君,就说得通了啊。”

    沈玉燕心里咯噔一下,坏了!见不到她的萼儿了啊!

    她急急道:“那怎么办?万一我们老九只是真的归宁呢?咱们若是强行将东煌的好意拒之门外,反而容易掀起东西两陆的矛盾。”

    温庭别将手中珠串一收,“所以,归宁的人马,与送嫁一样,不能超过两千。”

    沈玉燕:“那万一太华魔君不答应呢?”

    温庭别:“放心,他一定会答应,否则,便是等于承认归宁是假的!”

    于是,神都诸圣的回应,很快化作一纸国书,落在胜楚衣的御案上。

    悯生四人将那国书传看了一圈之后,笑道:“君上所料,果不其然。”

    弄尘哼道:“他们说两千就两千?五万人给我们砍得剩一绺毛毛,算什么?”

    胜楚衣手中的笔沾了朱砂,头也不抬,“回他,两万。”

    悯生道:“遵旨。”

    司命冷着脸,“君上,这么容易就让步?岂不是显得咱们东煌是个软的?”

    胜楚衣手里忙着,“下一次,五千。”

    司命:“啊?越来越少!”

    悯生含笑,“司命君稍安勿躁,君上本就计划了两千人的仪仗前往,眼下向西陆展示我东煌铁骑的时机尚未成熟。”

    胜楚衣搁笔,“温庭别向来多疑,若是不满足他的好奇心,只怕我们带两百人过境,也不得安生。”

    他向皇座上悠悠一靠,“此番重返西陆,纯系私人恩怨,若非必要,本君不愿挑起战火,千里杀伐,劳民伤财,于国不利。所以,杀人诛心,借力打力,方为上上之选。”

    司命恍然大悟,“君上,臣懂了!”

    “既然懂了,此次西行,就带上你的两千贪狼军吧,要精锐。”

    贪狼!

    弄尘平移目光看了眼万年冰川脸的司命。

    刚才谁风轻云淡地说的不挑起战火来着?

    谁大慈大悲地说不千里杀伐,免得劳民伤财来着?

    谁老谋深算地说杀人诛心、借力打力来着?

    贪狼军那是司命精心训练的一支最强最狠的铁军,里面的每个人都是一部人形绞肉机,是天生的杀人机器,经过了七年的特殊训练,以药物熬出来的一群嗜血死侍。

    他现在要把这些人纵入西陆……

    不寒而栗、瑟瑟发抖!

    “还有,弄尘也跟着去。”

    “哈?”

    “怎么?有问题?”

    “没,没问题!”我只是不想再见到阿莲那张脸……

    ——

    很快,一支两千贪狼军组成的帝后归宁仪仗,穿着锦绣,带着不计其数的归宁表礼,护送着莲后那架八匹马拉的,镶金嵌玉的黄金马车,从曼陀罗城出发了。

    悯生带着文武百官相送十里。

    弄尘骑着马骂骂咧咧,“不是说好了不用我去的吗?怎么又把我给拎来了。”

    辰宿道:“君上的筹谋,我等无需知道。”

    “就留了悯生一个人看家,看把他逍遥快活地,那一张脸都快压不住笑了。”

    “悯生要代君上理政,而且行动也不方便,千里迢迢地跟着折腾,不如发挥所长。”

    “好了好了,君上做什么都对,你说什么都有理!”

    弄尘看了看前面,一骑红袍欢脱地在大队前面撒野,突然没来由地某个地方好疼!

    萧怜梳了男子发辫,戴了缀满玲珑金莲花的发冠,一袭红袍,既有男子劲装的利落,又显出女子的曲线,行动起来婷婷袅袅,骑在马上猎猎生风。

    她好久没有这样肆意地策马奔驰,心中痛快地不得了,骑着胜楚衣专门为她精心挑选的枣红马奔了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

    等到有些口渴了,才靠近他那乘黑轿,“亲爱的,有吃的没?”

    里面嗖地扔出来一只苹果,她扬手接住,咔嚓,咬了一口,“谢谢!”

    接着一面吃一面调转马头,又神采飞扬而去。

    胜楚衣虽然是御驾出行,却极为低调,只乘了只八人抬的轿撵。

    出发前,他跟萧怜两个人在被窝里腻腻歪歪商量了一宿,最后决定对外就称是帝君新拜的国师,奉旨护送莲后归宁

    如此而来,一方面,避免目标太大,另一方面,也是真心想避免吓着别人。

    至于为啥还要用国师的名号,萧怜只是笑眯眯用脑袋拱他,“我喜欢,我就是喜欢。”

    所以他也就从了。

    于是,就连这护送的两千贪狼军,此时此刻也并不知,黑轿中坐的那位新拜的国师,就是他们的皇帝陛下。

    这会儿,萧怜一个人策马在前面跑没了影儿,紫龙就策马来到黑轿边,“君上,要不要我跟去看看。”

    坐在轿中的胜楚衣掀起眼帘,“你什么时候对她这样上心了?”

    紫龙冷着脸,“帝后不容有失。”

    胜楚衣笑笑,“不用了。”

    他自从体内的九幽天与方寸天被萧怜的乙木生封印后,两个人就仿佛被乙木生连接在一起了一般,他可以通过乙木力量,感知到萧怜的存在,甚至只要悉心入定,还可以体察到她的一些强烈情绪,这真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于是他放任她在外面越跑越远,自己却沉静地坐在轿中入定,她在春风中撒欢的欢愉情绪,便缓缓渗透了过来,不知不觉间,感同身受,笑意满面。

    待到在快要临近与藏海的边境时,队伍进入一片崇山峻岭之中,地势多了许多凶险,两侧山峰形成一道天然关隘,只留一条窄路通行,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坐在轿中的胜楚衣忽然猛地睁开眼,将手按在了随身那柄新铸的剑上。

    这时,大地传来隆隆的震动声,远远地便听见萧怜骑着马往回狂奔,一路高喊:“让开让开,快让开!”

    她身后不远,一只十数人合抱的巨大球形山石,正紧追其后,速度稍慢就会被碾成肉饼!

    而且,不但她会变成肉饼,巨石滚过,整个两千人的队伍被困在这狭小的关隘中,就算再高的身手,也无路可逃。

    “弃马!”黑轿中,胜楚衣一声喝,正亡命狂奔的萧怜立刻踏马飞身而起,扑面被胜楚衣单手凌空拦住,另一手执剑,劈空而下,巨石轰然被剑气震成无数碎片。

    等到乱如雨下的碎石落尽,胜楚衣才将广袖掀起,将埋头在怀中的人给挖了出来,“怎么样?可有伤了?”

    萧怜把头钻出来,吐了口气,“你好厉害的剑!”

    胜楚衣浅笑,将长剑入鞘,“可惜这剑,始终不顺手。”

    萧怜跟在他身后回了黑轿,“难道悯生仿制得不像?”

    “霜白剑来自深渊海国,用的是深渊之中的玄晶铁打造,璃光陆上的铁矿,历经岁月尚浅,始终不及其万一。”

    此时队伍已经重新修整好,快速通过关隘,萧怜依偎在他身边,摸了摸自己耳畔那枚耳坠子,“那么霜白剑,还能重铸吗?”

    胜楚衣抬手在她耳坠子上轻轻弹了一下,“玄晶铁熔铸的精钢,有个特点,就是……”他说了一半,就故意停了,让萧怜瞪大了眼睛干等着。

    “就是什么啊?”

    “秘密。”

    “……,切,谁稀罕!”

    这时,辰宿在轿外来报,“秉君上,刚刚派人查探过了,那巨石是有人特意设置的机关,怕是姜横的余党作乱。”

    “遣五十贪狼,剿清。”胜楚衣随意丢了一句命令,便将萧怜按在腿上,顺她柔软光滑的长发。

    “遵旨。”辰宿领旨策马去了。

    萧怜趴在他腿上,眯着眼,猫儿一样享受那只手在头发上撸,“我记忆中,你不是这样的。”

    胜楚衣撸毛的手就重了几分,“记忆中,是什么样?”

    “淡泊随性,与世无争。”

    “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走过的路,就再也回不去了。”

    萧怜转过脸,仰面看他,他就低垂着眉眼看着她,在幽暗的轿撵中,宛若神祗。

    “怜怜,你若无心复仇,我亦可以带你远走高飞,从此不问世事,任你自由自在。”

    萧怜仰视他的双眼不知何时起,已经凤稍微扬,比从前更加的艳丽,也更平添了一丝狠厉,“不,天火焚身,困龙断骨,杀父之仇,夺位之恨,总要一桩一桩悉数,一件一件细细找回来。”

    她说完合了眼,“楚郎,我累了,借你的腿用一下。”

    等到她随着轿的轻摇,静静睡着,胜楚衣感受着她内心深处一抹浓黑之色渐渐隐没,修长的手指在她的睫毛上轻轻掠过,“原来你也回不去了呵。”

    ——

    莲后归宁的仪仗,很快到了藏海边境,韦青鸢带了八千重兵在边境迎接。

    他向那只镶金嵌玉的马车躬身一拜,“当日莲后远嫁,在下在此杯酒送行,如今莲后归宁,又是在下在此迎驾,实在是幸甚!”

    马车中的人便道:“有劳韦大人。”

    “今番莲后重归故土,吾王已亲自驾临此行五十里外的兰若城,备下醇酒佳肴,静待与莲后举杯共饮,再叙姐妹之宜。”

    “女王陛下的美意,本后心领了,只是本后思乡心切,不敢有劳女王款待,还请韦大人代为转达歉意。”

    这是明显不给面子啊!

    韦青鸢俊美无俦的脸一绷紧,“莲后娘娘,您踏上我藏海国的疆土,吾王陛下又专程御驾赶来,略尽地主之谊,娘娘若是不领这份情,只怕横穿我藏海一事,要重新计较一番了。”

    这时,弄尘赶紧回护到马车前,“好说好说!女王既然盛情款待,娘娘恭敬不如从命!”

    他随手向那车厢一敲,里面的人便道:“弄大人说的也有道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韦青鸢的脸上这才重新浮起传说中暖玉兰衫的模样,“好,莲后娘娘,请!”

    于是,萧怜的仪仗很快被这八千重兵给夹在中间,与其说是请,不如说是被胁迫着来到了兰若城下。

    城门口,卓君雅的王驾果然已经等候多时,见她来了,便亲自下车,被簇拥着行至事先搭建好的一处华盖凉亭之下候着。

    这边,马车前,韦青鸢见里面这位这么不知好歹,他们女王陛下都已经现身了,你一个皇后还摆谱,于是脸色又重新变得难看,“有请莲后娘娘。”

    里面的人扭捏了半天,“本后累了,不如直接进城歇息吧。”

    “莲后娘娘!”韦青鸢加重了语气,“吾王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没见过你这么不懂事的!

    弄尘在外面轻拍了马车,“没事儿,出来吧,娘娘!”

    他特意重重地唤了声娘娘,里面的人又磨蹭了半天,这才缓缓掀了车帘,从里面出来。

    头戴九只金步摇,一身艳红的帝后礼服,浓妆艳抹的秦月明!

    韦青鸢当初参加神都秋猎,是见过萧怜和秦月明的,如今一愣,“怎么是你?”

    秦月明脖子一挺,“本后怎么了?”

    “你是东煌的莲后?不是萧怜?”

    秦月明翻了个白眼,“本后的莲步走得比她好,难道你看不出来?”

    她扭着腰肢,顶着九只尺把长的步摇,还真就婷婷袅袅地走向了卓君雅,大老远夹着嗓子娇声喊道:“雅雅,别来无恙啊!”

    立在华盖下的卓君雅本是一派端庄的王者风范,被她喊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盘算着萧怜怎么突然这么膈应,等那人被东煌的侍者簇拥着走近了一看,“秦月明?”

    秦月明手绢一甩,“哎哟,别一个个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你们想要的九公主没有,莲后,倒是有一枚,就是我!”

    “被送去东煌封后的是你?”

    卓君雅哪里肯信。

    “怎么着?女王陛下觉得本后不够美?不配?”

    她拿出一副死不认账的模样,一口咬定自己就是莲后,仗着弄尘、司命、辰宿、紫龙都在,还有两千据说很厉害很厉害的贪狼军,硬生生地在卓君雅面前把腰杆子挺得直直的。

    弄尘暗地里给她竖了根大拇指,还在马车里躲着的周姚则替她把冷汗出了一把又一把。

    卓君雅轻哼了一声,“你美不美,孤王没兴趣研究,倒是对东煌的太华帝君的口味,要重新品鉴一番了。”

    秦月明大模大样走到华盖下,“哦!原来女王陛下感兴趣的是我们君上啊!”

    卓君雅与她傲然相对,神色一厉,“你不要胡说八道!”

    秦月明耸耸肩,身姿端庄,满嘴流氓,“呀?又会错意了?”

    两国元首级际会,卓君雅端庄牵了她的手,转身共同踏上红毯,走向城门,外人看来,一个王者威仪,一个风华绝代,还真是不相上下,一对姐妹霸王花。

    秦月明的手被卓君雅用了几分力道抓了,就十分地疼,强挺着一步一步迈着莲花步,口中压低声音恨恨道:“你特么给我轻点!”

    卓君雅这才稍稍送了点劲儿,含笑浅浅,“哟,当成萧怜了,忘了你是个没身手的。”

    “你少祸害我,当心我们爷知道了,弄死你!”

    卓君雅嘴角一勾,“孤王等了她很久了,神都秋猎一别,她在孤王的疆土上一来一回,都无缘得见,甚是想念。她在哪儿?”

    “她能在哪儿,自然是跟国师在一起!”

    卓君雅脚步当下一滞,“国师?”

    她急速回头向东煌的队伍扫视一圈,赫然一乘黑色的轿撵极为低调地隐没在人群之中。

    那黑轿,她太熟悉了,秋猎时就曾几次见到胜楚衣乘坐。

    他来了?

    “他在哪儿?”

    “谁啊?”

    “楚衣!他在哪里?”

    秦月明嫌弃地将她打量一番,“楚衣,楚衣,楚衣也是你叫的?”

    卓君雅直接甩了她的手,大步从红毯踏回,众目睽睽之下,穿过人群,直奔那乘黑轿。

    她满身王者气势,一时之间,东煌来的人竟然也没人阻拦,直到她行至黑轿前,这才停了下来,柔声对里面道:“你来了?”

    里面没声音。

    “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差点将你错过。”

    里面还是没动静。

    卓君雅看向护在轿子边上的辰宿,辰宿将脸别想一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抬手掀了轿帘,里面,出了飘出一股淡淡的她朝思暮想的清冽香气,竟然空空如也!

    果然是他!

    但是他现在去哪儿了?

    卓君雅强行克制了内心的兴奋和悸动,和颜悦色问辰宿,“他去哪儿了?”

    辰宿道:“主人的行踪,无需向不相干的人报备。”

    卓君雅依然温声却多了分威吓,“他在我藏海国的领土上,如何不可向孤王报备?”

    弄尘大老远地一看,杠上了,这万一一言不合打起来,在人家的国土上,把人家女王收拾了可不太好,赶紧跑过来横在两人中间,“内个内个,女王陛下,国师大人他有点事,先行离开了。”

    “国师?”

    “是啊,他跳槽了,现在是东煌的国师,替吾皇护送皇后归宁。”弄尘满脸堆笑。

    “既然是东煌的国师,踏入我圣朝的疆域,就当接受监管,为何私自行动?”

    “啊?”弄尘做出一副全然意外的模样,“原来女王当我们国师是外人啊,我们国师可当您是自家人呢。他出身藏海,如今重归故里,自然是思乡情切,无非去看看故土,女王陛下却要将他监管起来,真是……,哎哟,让人有些心寒了。”

    卓君雅立刻神色就软了,“他去百战城了?”

    弄尘捂了嘴,“嘘,当我什么都没说。就是去看看,很快回来。”

    “好,那孤王就替他好好照顾莲后,静待他归来!”

    卓君雅转身,袍袖一挥,“有请东煌帝后仪仗入城,好生款待!”

    弄尘与辰宿对视一眼,又看向远处跟在秦月明身后的司命,“好!多谢女王陛下。”

    于是两千人按兵不动,在八千重兵的层层监视下,坦然进了兰若城。

    ——

    绕开兰若城,一条稍微有些偏僻的小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在青山绿水间慢悠悠行进。

    驾车的人一身简洁黑袍,该是用料极为考究,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靠在马车上,时不时轻轻甩甩鞭子,对车厢里面道:“他终于睡着了?”

    “呼!终于睡了,茉叶抱着呢。”身后的帘子掀开一角,露出半张灿若骄阳的脸,“还有多远才到百战城?”

    胜楚衣在她下颌上勾了一下,“快了。”

    萧怜从车里钻了出来,“太华魔君亲自驾车,该是人间难得的享受了。”她在胜楚衣身边挤了挤,坐下,将脑袋向他肩头一靠,看着路两边的油菜花田越来越多,越来越宽,不禁眉开眼笑。

    马车临近黄昏时分,才不徐不疾地到了百战城。

    这座城,起初是一座私城,由藏海国第一战神胜秋声修建。

    后来胜秋声故去,胜楚衣神都封圣,很少回来,也从不过问,胜氏旁系亲族越来越没落,最后未过百年,就再无亲族接管,于是这才由藏海国派了官兵驻扎,划归王庭,成了一方辖区。但是依然沿用旧称,算是表达对战神胜秋声和木兰芳尊的敬意。

    百战城,临海而立,建得极其宏伟,城中最瞩目的,便是海边的一座百丈台,仰头望去,犹如一座通天塔般高耸着。

    萧怜一行进了城,从车窗望向那百丈台,叹道:“哇塞,神皇殿的千丈崖也就是说说而已,估计不过几十丈,这百丈台看起来真的有一百丈高啊!”

    胜楚衣随便瞥了一眼,“百丈海潮送嫁的传说,是真的。他若不筑百丈高台,如何能迎娶公主。”

    萧怜挽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他谈及自己爹娘的语气,好奇怪啊。

    www.bq46.cc。m.bq46.cc

本文网址:http://www.hxqgjx.com/xs/6/6924/3970801.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m.hxqgjx.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