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侮辱?

    长生利落的应下，刚要上前，却听“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

    建安候顾英一身里衣，赤着足披头散发的站在那里。

    别看他在屋里说的硬气，可真当开了门，见沈氏脸色冷的如万年寒冰般站在那里，不由得就矮了几分，“夫人，你听我说……”

    沈氏眼神在他连里衣带子都系错的地方轻轻一扫，不由就冷冷哼出了声道：“侯爷可真是好兴趣的很。”

    顾英闻言疑惑的顺着她视线低头看了一眼，刹那间便脸色一红。

    他急忙将里衣向上拉了拉，遮住了肩颈处的一处红痕。

    沈氏不再理他，便直接迈步进了门，直接坐在主位后才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

    屋子虽不甚宽敞，可却胜在明亮，摆设亦是雅致大方。

    一个帐子挂在正堂和里屋中间，便巧妙的隔成了两个不同的屋子。

    不大的正堂中除了摆了一张案子并两把太师椅外，还在窗边放了一张书桌。

    上面一只素白的官窑瓷瓶似是随意摆在放在了桌脚，里面正插了几枝叫不上名的野花儿。

    虽赶不上名贵花朵的雍容华贵，可却胜在开的正好，姹紫嫣红的让人看了便心生喜爱。

    沈氏看着，蓦地冷笑一声，此刻这插瓶中的野花不就如这房内的女人一般，勾的顾英欢喜的紧。

    她倒要看看等她将这野花移入府中，她是否还能开的与众不同！

    沈氏好脾气的在正堂坐了半响后，那自打她进屋后又钻进了里屋的顾英才有些不自在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低着头，畏畏缩缩的身影。

    到了近前后，顾英转过身，将身后女子拉了出来，并轻轻往前推了推。

    “咳咳，那个夫人哪，这是慧雯，家姓林。来，雯儿，赶紧给夫人见礼。”

    林慧雯身形瑟缩了一下，下一秒便“砰”的一下便跪在了沈氏面前

    “见…见过夫人。”话音满是颤抖和不安。

    顾英见了，眼里飞快的闪过一抹心疼，可这种事他也不好插嘴，只能在默默心里记下，以后在好好补偿。

    他这神情并没瞒过沈氏的眼睛，见他如此，她心又凉了几分。

    她压下心里的厌恶，半垂了眸打量起跪于眼前的女子来。

    看上去也不过就双十年华，一头青丝柔顺的披于身后，上身淡蓝色褙子，下身是玉紫色高腰裙，此刻头低低垂着，看不清模样。

    “抬起头来。”沈氏理所当然的命令道。

    林慧雯身子一颤，死死压住从心底泛起的屈辱感，轻轻抬起了头。

    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小，五官精致肤色白皙，柳眉弯弯如月，眸子水润，淡粉色的朱唇微微抿着，昭示着主人隐隐的不服与不甘。

    怪不得能勾的顾英如此上心，的确是有几分资本，只是，不甘……呵，连个玩物都算不上的人还敢不甘？

    在她打量林慧雯时，林慧雯也借着机会在打量她。

    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容颜端庄大气，眉目之间却很是柔和。

    头梳祥云髻，配一根鎏金桃心步摇，耳带明月珰。上身月白色绣朵朵梅花斜襟上衣，下配一条淡蓝色十二幅湘裙。

    悄悄打量下来，林慧雯在心内轻轻松了一口气。

    看这长相打扮，再结合顾英平日的偶有提及时的话语，这位主母沈氏应是不太难缠。她这正寻思着，冷不防一道声音响起“你可是良家女？”沈氏声音冷冷，不带任何情绪。

    林慧雯愕然瞪大双眼，眸中迅速有水意在眼底聚集，似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夫人，你可以看不起我，但绝不能侮辱我！”

    话音铿锵有力，后背挺得直直的，似是如一株寒梅般傲然。

    顾英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抹迷恋。

    随即又是心疼的看着跪在那里的人儿，似她这般的女子就该被捧在手心百般疼宠不受一丝委屈才对。

    沈氏看这林慧雯这唱作俱佳的表演，嘴角渐渐浮起一抹笑意，可笑意看着却是让人寒彻入骨。

    莫怪顾英把这女子当做心肝肉，就单看这番应对，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侮辱你？”沈氏收回目光，半垂了眸看着昨日女儿给她指甲上涂得大红蔻丹。

    回想昨日，向来跳脱飞扬的小小女童和长女严谨的坐在那里，一人执了她一只手为她认真的涂着。

    这本该是下人的活计，可两个女儿非抢了来做，最后却也涂得有模有样。

    她想着两个女儿的贴心与孝顺，心中划过一抹暖流。

    嘴上却漫不经心的道：“林姑娘是吧？你觉得我在侮辱你，但实际我可是为了你好。”

    “在我们建安候府，良家女子甫一入府便是姨娘的身份，一应待遇亦是极好。可若不是不是良家女子……”

    她抬眸，重新将目光放在那跪的笔直的林慧雯身上，声音放得极轻。

    可却仿佛在她耳边响起炸雷“若不是良家女子，即便是当个通房我建安侯府都嫌掉价！”

    “夫人！”

    “怎么？侯爷认为我说的不对？”沈氏转过头，看向顾英往日盛满温柔的眸子第一次充满了肃杀之气，“难道侯爷还要为了一个女子改了咱们建安侯府的家规不成？”

    她硬邦邦的扔下这句话后，转过头便对林慧雯笑的温和“当然了，若林姑娘是良家女，我这话也是白说的。你说可对，侯爷？”

    她话虽如此说，可她心内已然笃定，这林慧雯定不是什么良家身份！

    若是良家女，怎会被她轻轻一问便像是炸了毛的猫儿一般。

    虽说其中是有那么几分惺惺作态，但更多的却是强烈的不甘。

    林慧雯身子颤抖，抬起头看向顾英眼底水光莹然，轻声开口。

    “侯爷，慧雯感激你救我于水火之中，并对我一片爱护。慧雯也想当牛做马伺候侯爷，可奈何贵府规矩如此，这却是不能强求。若是以前还罢了，可此刻我这官奴身份，实在是难以上得台面。”

    言罢凄凄一笑，俯身拜倒“慧雯这就上西山尼姑庙绞了头发头发做姑子去。”

    再抬头时，便用深情无悔的眼神看向顾英“慧雯定会为…英……不，侯爷，在佛前燃上一盏长明灯并会日日在佛前祈求侯爷福泽绵长，康建平安。”

    顾英浑身一震，得一女子如此对他死心塌地，夫复何求！

    激动之下，他一把拉起林慧雯，斩钉截铁的对她道：“雯儿，你一个妙龄女子怎可去青灯古佛……”

    话未说完，就被沈氏打断“林姑娘原来是官奴啊！那身份也只比那青楼妓子好上那么一丝丝而已，想进我顾家门的确是困难的很。不过，看在你对我家侯爷一片真心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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