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圣孙

推荐阅读:南锦锦作品柯南之我不是蛇精病重回1982小渔村玄鉴仙族我每月能刷新金手指神农道君神话之后天倾之后怪异收容专家模拟成真,我曾俯视万古岁月?

    第208章圣孙

    栖霞。

    眼看要年关了。

    天色寒冷。

    朱瞻基手里握着一支冰棒,冰棒里还添着绿豆。

    大概是因为身在的环境温度比较高,冰棒融化得有点快。

    朱瞻基愉快地舔食着,那个叫小六儿的大孩子则跟在他的后头。

    张安世牵着朱瞻基的手,站在一个巨大的平炉前,灼热的热浪一阵一阵地袭来。

    即便是寒冬腊月,这儿工作的匠人们依旧赤着身,只穿一个护裆,来回穿梭。

    自平炉里流出来的钢水,顺着隔热层的凹槽徐徐流淌,恍如黄金的液体一般。

    朱瞻基惹得小脸通红,他下意识的,将所剩无几的冰棒全塞入了自己的嘴里。

    张安世在一旁道:“看到了吗?这便是咱们的炉子,靠这个出钢,一个炉子,每日能出几千上万斤。”

    朱瞻基在嘴里嚼了几下,就把冰棒都吃掉了,此时道:“阿舅,能卖钱吗?”

    张安世道:“挣钱是次要的。”

    朱瞻基大惑不解:“为啥?”

    张安世道:“人生下来,就能产生价值,只是产生价值有两种方式。”

    朱瞻基更觉得惊奇了,念道:“两种?”

    张安世道:“一种是靠自己劳力来挣钱,还有一种,是靠别人的劳力来挣钱。”

    朱瞻基下意识的就问:“那阿舅是靠啥来挣钱的?”

    张安世脸一红:“阿舅不一样,阿舅是靠聪明才智来挣钱的。”

    朱瞻基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靠别人的劳力来挣银子的人,都会说自己是靠聪明才智来挣银子的?”

    张安世咳嗽:“好啦,不要计较这么多,世上许多事,你不能去深究,真要深究,就成虚无了。阿舅带你来此,是要告诉你,力量是源于哪里,地里长出庄稼,养活了更多的百姓,将百姓组织起来,让他们进行生产,便有更丰富的物资,有了丰富的物资,就有了军马,有了商队,军马保障商队,商队流通财富,总而言之,万物都是联系一起的。”

    朱瞻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张安世道:“我明白啦。”

    他舔了舔嘴唇,唇上还残留着一丝丝的香甜滋味,他愉快地道:“这样说来,所以我们的目的,就是更多财富,更多的兵马,更多的商队……可……可是阿舅……这一切又是为何呢?小六儿那样的人……还不是吃不饱饭,没有衣穿。”

    张安世道:“因为……有这些……他们才能勉强吃饱饭,才能有一些衣穿,如果没有这些,可能更惨。”

    “难道就没有让所有人都满意,又可有许多商队,许多军马的方法吗?”

    张安世一摊手:“闭嘴,说了很多事情是不能深究的。”

    “噢。”朱瞻基倒是乖乖地点头。

    张安世便又道:“待会儿,我带伱去集市里看看。”

    “好。”朱瞻基脸上浮出了欣喜。

    张安世道:“让你见识一下商户是如何互通有无的。”

    朱瞻基点头:“好。”

    他对一切都好奇,一双眼睛,观察着东宫之外的世界。

    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世界的模样,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东宫是个简单的结构,只有贵人和奴仆,而在这里,他方才知道,那些供奉自己的器皿和食物是从哪里来的。

    原以为很简单,现在才知,这里头是无数像眼前这些赤身,冒着热汗,浑身被灼热烫的发红的人,日夜不歇地创造出来的。

    这些人……机械式的做着手头的工作,可似乎……他们并没有觉得愁苦。

    就好像小六儿一般,在这苦中竟能作出乐来。

    尤其是他这个靠‘聪明才智’来创造价值的阿舅,分明阿舅从他们身上挣了许多许多的银子,可他们对阿舅,竟带着感激涕零。

    阿舅所过之处,人们竭诚欢迎,真如衣食父母一般。

    朱瞻基的小脑瓜里,骤然之间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那么……他们‘再生’之前……是什么模样?

    还有……这些人说,他们比外间许多人,已好了不少,甚至以自己能在此做工而骄傲,那么……其他地方……的人又是什么模样?

    阿舅还说他的皇爷爷已算是圣君了,至少天下太平,而那些昏君治理之下又是什么样子

    这般一想,他不由自主的觉得毛骨悚然,好像自己所见的,是一个恐怖片。

    而这种恐怖,远超出了朱瞻基的理解范围,让他时不时心中颤栗。

    他又不禁想,这样说的话,阿舅是好人,还是坏人?

    他越想,越糊涂,知道的越多,便越能感受到自己的无知。

    张安世随即道:“昨日交代你默的书,你默出来了吗?”

    朱瞻基道:”默出来了,我还多读了几篇。”

    张安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不错,不错,果然有我们张家的遗传,打小就爱学习。”

    朱瞻基很是耿直地道:“我只是觉得,比起挖煤和捡煤,还有码头上做脚力,读书实在太容易啦。”

    说完这些,朱瞻基耷拉着脑袋起来,又道:“身边的人,从前都在夸奖我,说我这个厉害,那个也厉害。我原以为自己生下来便很了不起,现在才知道,原来我什么都干不好。”

    张安世摸摸他的脑袋,亲切地道:“有这样的见识,你已经远超许多人了,连我那几个兄弟,都不如你呢。人的本领可能有高低,可一个人最重要的是先要正确的认识自己,就比如说你那皇叔朱高煦吧,他难道没有本领吗?“

    ”他冲锋陷阵,所向披靡,军中不知多少人都佩服他,可当初他为何做下那样多的糊涂事?就是因为身边夸奖他的人太多,以至于他得意忘形,竟真以为,自己比天下人都要高明,比谁都了不起。人一旦有了这样的认知,无论他学会了多少的本领,是否有真才实学,这样的人……永远都成不了气候。”

    朱瞻基眼前一亮,兴奋地道:“我懂了。”

    “又懂了啥?”

    朱瞻基道:“我终于明白,为何阿舅能成大器了。”

    张安世骄傲地道:“哪里,哪里,阿舅短处还是很多的,比如太重视亲情,比如人太老实……你来说说看,阿舅有什么了不起。”

    朱瞻基道:“我听人说,阿舅前些日子,还救了驾,身上穿着两副甲,那刺客刺来匕首,竟是奈何不得阿舅一分半点。这便是阿舅的长处,阿舅能正确认识自己,知晓自己没什么本事,所以宁愿将甲穿厚实一些,如此一来,反而没有给刺客们机会。“

    ”倘若是皇叔那样志得意满,没有正确认识自己的人,遇到那样的情况,现在只怕早已被刺客杀死了。这样看来,阿舅也并非完全没有优点,我以后要向阿舅学习这一点。”

    张安世怒了,顿时骂道:“我教你这些,是告诉你,身边的人都吹捧你,只有阿舅心疼你,会指出你的缺点,让你对自己有正确认识。没想到你竟这样奚落我。好的很,果然是没有良心的。”

    朱瞻基看阿舅真的生气了,缩了缩脖子,再不做声。

    张安世道:“以后不要再想这些歪门邪道的事,知道了吗?走吧。”

    这几日,大抵都是如此。

    走走看看,其他时间,让朱瞻基自己读读书。

    有些时候,读书是不必去催逼的,催逼出来的,其实也没有什么效果。

    不过此时的朱瞻基,似乎……对于书本中的话,有了更多的理解,不再是照本宣科了。

    他现在读书,更多的却是在发现什么之后,急于想从书中寻找答案。

    因为眼前所见所闻的事,有太多他无法理解,或者一知半解的事。

    因而……此时所催生的,却更像是某种自主意识,甚至他对于书中的一些道理,竟也有了某些评判,会觉得哪一句对,哪一句不对之类的念头。

    这和在书堂里读书时完全不一样,在书堂里读书,是博士们决定讲什么,而且讲的往往云里雾里,恨不得要将书的作者当做祖宗一样来看待,而朱瞻基所能做的,只是拼命去死记硬背。

    有时,他也会向博士们询问自己的疑惑,可博士们的回答,依旧还是无法让他理解,车轱辘似的,永远都是要做个好皇帝,做了好皇帝,就可以做圣君,要轻徭役,少赋税,要宽仁之类。

    可为何要如此,却又不说,只是拼命地引经据典,讲各种的圣人事迹。

    于是,读到了最后,朱瞻基脑子里所填充的,永远都是圣人多么厉害。

    这好好的读书,最终成了粉丝聚会。

    今儿,朱瞻基又来了栖霞。

    此时,朱瞻基对小六儿道:“小六儿,你手上的冻疮好了吗?”

    “好了不少呢。”小六儿笑嘻嘻地看着朱瞻基。

    吃饱喝足,小六儿如今成了朱瞻基在栖霞的跟班。

    朱瞻基低头看了看,见小六儿的手还是红肿得吓人,便道:“难怪人们都说,医者了不起,济世救人,原来减缓别人的痛苦,是这样……只是……没人能治你这冻疮,连阿舅也只能拿出缓一缓的办法。”

    小六儿舞着手,带着真诚的笑容道:“舒服了很多呢,现在好不少啦。”

    他很知足。

    既成熟老练,有时又带着孩子一般的天真。

    “哎……”朱瞻基低垂着头,声音闷闷地道:“可能以后,我不能常来了,每一次我来,都要哭哭啼啼,闹到母妃受不了才成。我也不想母妃成日生我气,以后可能极少能见着你了。”

    小六儿顿时露出了依依不舍的神色,道:“殿下,下次你若是有闲,俺带俺娘做的烙饼给你吃,俺娘的烙饼可好吃了。”

    朱瞻基道:“嗯……我会教阿舅照顾你的。”

    小六儿摇摇头:“我已得了安南侯许多的照顾了。安南侯对俺们恩重如山,前日,他还给俺爹安排了一个清闲的差事呢,每月能挣八两银子。还说……将来送俺去读书,俺……不知该如何感激他……”

    小六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感激,他擦拭着眼泪道:“这辈子没有人这样对俺好,我心里不知多感激。”

    二人细声细语地说着话。

    见张安世回来,朱瞻基便撑着脑袋,继续低头看书。

    张安世兴奋地道:“走,带你去看新火药。”

    朱瞻基顿时就来了精神:“好。”

    他很干脆。

    在军营不远处,有一处清出来的操练场。

    这场地极大,并不只是平地,还有丘陵,有一部分山林,甚至还有一处沿江的水洼带。

    这是供模范营进行操演用的,偶尔也实验一些火器。

    此时,一个巨大的铜罐子被马车拉了来。

    这铜罐子,足有车轮这样大,足足数百斤,被好几个人推着走到了预定的位置。

    而这预定的位置,则已有人修了一堵墙,墙体很厚实,还扎了不少的木人,木人居然还套着全身的甲胄。

    不只如此,还有各种的战车,设置在距离铜球一丈、两丈、五丈、十丈的位置。

    所有人就位。

    张安世则拉着朱瞻基在百丈之外瞭望。

    丘松兴匆匆地出现在铜球十丈之外的位置。

    这里挖了一个专门的大沟,土沟两边用木头进行了加固。

    邱松从沟里冒出头来,大呼一声:“点火……”

    一声号令。

    随即……引信被点燃。

    丘松从沟里冒出头,掐着指头计算着时间,随他一起的数十个士兵,也一个个探着头。

    终于……丘松又大呼一声:“躲。”

    一个个人,飞快地将脑袋藏进了沟里。

    轰隆……

    一声巨响。

    即便是百丈之远,朱瞻基也只觉得五脏六腑,随着这轰鸣,都随之跳动起来。

    他早已捂着了耳朵,可那轰鸣,依旧让他心颤。

    他抬头,看到远处的上空,升腾起了一团火焰。

    巨大的火焰之后,便是飞沙走石。

    那一堵高墙,瞬间倒塌,好像一下子,削掉了一大边。

    穿着甲胄的木人,瞬间好像被撕裂了一般,消失在滚滚的火光之中。

    那五丈内的战车,也瞬间毁于一旦。

    只有十丈之外的战车,还保留着战车的框架,却也已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甚至直接被掀翻。

    看着这样的场景,朱瞻基瞠目结舌。

    丘松又被埋了。

    数百清的尘土,纷纷落入壕沟里。

    壕沟里被碎石和尘土灌了个半满。

    何况他们本是蜷缩在壕沟之中。

    所以……直到这尘土之中,伸出一个脑袋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此时突然咧嘴,露出了醒目的白牙。

    “把人都挖出来。”

    他大呼一声,自己却已跳出了壕沟,奔着前头浓烟滚滚的方向跑去。

    这个时候,是了解这铜罐头威力的最佳时机。

    他感受到了空气中翻滚的热浪,看着那窜天的火苗,还有依旧浮在半空燃烧的碎屑和砂石,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

    不远处……

    一队人马猛地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震得七倒八歪。

    坐下的马嘶鸣着,显然受了惊,好在朱棣骑术精湛,竟是生生将马安抚下来,可即便如此,坐在马上的朱棣,还是忍不住的冒出了一身冷汗。

    回头,却见随来的护卫们,都很是狼狈。

    而追随而来的侍讲学士陈言,此人本就马术一塌糊涂,此时硬生生地被马摔了下来,脑袋先着了地,在地上翻了几个滚,于是……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仰在地上,口里不间断地发出着:“哎哟,哎哟……哎哟哟……”的声音。

    亦失哈忙上前去查探,将陈言搀扶起来。

    经历了刺驾,朱棣的护卫增加了许多,且大多都是精选出来的卫队,所以倒也没有太多的狼狈,只是这更令护卫们警惕,迅速地打马散开,以防不测。

    在亦失哈的帮助下,陈言双腿颤颤地起来,随即上前道:“陛下……臣……臣……觉得自己的骨头断了……”

    朱棣只看了他一眼,却是没理他,而是看着不远处的一个低矮的哨塔上,站着一高一矮的两个人。

    陈言顺着朱棣的目光看过去,骤然大惊:“陛下,陛下,那是皇孙吗?”

    朱棣没有回答。

    陈言哭了:“陛下啊,你看看,你看看吧,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皇孙不读书,竟……在这样的地方!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是谁这样的大胆,置皇孙于这样危险的境地!这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可怎么办才好。”

    陈言痛哭流涕地接着道:“皇孙正处垂髫之年,正是读书的好时候。可如今,却是无心学业,每日以此为乐,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陛下就算不看重皇孙,难道连江山社稷也不在乎了吗?“

    ”陛下,这件事……决不能罢休啊。皇孙身边出了奸人,若是不严加惩治,陛下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江山社稷。”

    说着,他嚎哭着跪倒在地,呜咽着继续道:“大明……大明……吾大明若如此下去,如何千秋万载……呜呼……”

    亦失哈还算好心,省得这家伙继续说下去,多半要说到隋炀帝之类不吉利的话了,于是用脚轻轻地拨了一下他,好教他适可而止。

    可谁想,陈言一点都不在乎,继续一脸激动地道:“臣与奸人,不共戴天,陛下,难道是要我大明出现隋炀、商纣这样的人吗?呜呼哀哉,呜呼哀哉,国之将亡,必有妖孽也……”

    亦失哈:“……”

    同行是冤家。

    陈言还指着自己这皇孙的恩师,将来将皇孙培养好了,从此惠及子孙呢。

    可很明显,皇孙无心进学,对他也不甚恭敬,这令他很担忧。

    侍讲学士,而且还是詹事府的侍讲学士,清贵无比,意味着将来有极大的前程,虽然手上没有权柄。

    可做官,毕竟看的是以后。

    可若是以后都没有了,这侍讲学士,不是白干了吗?

    他怒不可遏,将心中的怒气都发作了出来。

    你看,这皇孙现在废了,这可怪不得我,冤有头债有主,你找张安世那个狗贼去。

    朱棣皱眉,当下打马上前。

    到了哨塔之下,朱棣黑着脸不做声。

    跟随在朱棣身后的亦失哈,忙是提醒道:“皇孙殿下,安南侯……”

    他这一呼喝。

    张安世一见,顿时吓得脸色发青,连忙将朱瞻基抱下哨塔来。

    到了朱棣的马匹跟前,朱瞻基咧嘴道:“皇爷爷,皇爷爷……”

    朱棣利落地下了马,手里提着鞭子,气冲冲地上前,他怒视着朱瞻基,随即举起了鞭子。

    鞭子在半空中虚晃了一下,作势要打。

    朱瞻基立即双手搭在眼睛上:“呜呜呜……呜呜……”

    朱棣:“……”

    张安世只能耷拉着脑袋,其实他也想抹眼泪。不过显然已过了这个年纪,只怕这个方法,不甚起效。

    朱棣便怒气冲冲地道:“好啦,别哭了。”

    朱瞻基道:“皇爷爷这样,我心里害怕……”

    继续擦拭眼泪。

    朱棣只好道:“你他娘的为何每日不读书?你这个年纪,难道就开始游手好闲了吗?”

    说着,他瞥一眼张安世道:“你是他的亲舅舅,见他无心学业,你也不管?他娘的,朱瞻基不懂事,你也不晓事?”

    朱棣虽是粗人,却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该以读书为重的。

    虽说未必读书要中进士,可至少……也该能够做到熟读经史,能有识文断字。

    朱瞻基连忙道:“皇爷爷,我在读书。”

    朱棣回头看一眼陈言:“你说你在读书,可是陈卿家却说你荒废学业。”

    陈言便上前道:“陛下,臣不敢欺君罔上,尤其是这些日子,皇孙确实是倦怠了不少,该读该记的东西,一点也不肯用心去记,尤其是《资治通鉴》和《大学》。陛下……臣对此,甚为担忧。”

    他又勉强地换了笑容,和蔼地朝朱瞻基道:“皇孙啊,虽然臣知道你在此玩乐不亦乐乎,却殊不知,那些纵容你在此玩乐之人,是在害你终身啊。臣可能平日里对皇孙您有些严厉,可皇孙该知道,所谓教不严、师之惰也,现在可能您不能明白臣的苦心,可将来长大了便能明白。”

    朱瞻基哭哭啼啼地道:“皇爷爷,他在胡说。”

    朱棣皱眉道:“好了,你和博士吵什么!说来说去,还是你的父亲平日里对你缺乏管教,你不许再哭了,再哭,朕便将你父亲的腿打折了。”

    朱瞻基吓了一跳,猛地打了个哆嗦。

    张安世心道好险,还好不是打折舅舅的腿。

    见朱瞻基吓得大气不敢出。

    朱棣觉得自己的严厉管教起了效果,便道:“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朱瞻基道:“知道。”

    朱棣眯着眼:“说!”

    朱瞻基道:“再也不和这陈师傅读书了,孙臣要和舅舅在一起。”

    陈言:“……”

    朱棣勃然大怒,本来这个时候,哪怕朱瞻基就坡下驴,哪怕下一步台阶,朱棣也会将他抱起来,安慰几句,然后决定原谅他。

    可哪里想到,朱瞻基竟是逆反到了这个地步。

    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朱棣喝道:“你还道皇爷爷不敢拿你怎么样,是不是?你以为皇爷爷还收拾不了你?你从前那样的乖巧,怎的现在这样顽劣?”

    他气咻咻的,脸色涨红,眼珠子瞪起来。

    可朱瞻基却与他直视,凛然无惧。

    这令朱棣顿时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极大的损耗,于是咆哮道:“来人,来人……去将朱高炽那个逆子给朕绑来,立即给朕绑来,朕今日就让朱瞻基好好看看……看看朕是不是言出法随,朕不打死他爹,他不晓得朕的厉害。”

    亦失哈和护卫们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可哪里敢从命。

    朱棣见状,更是大怒:“都聋了吗?去,赶紧给朕去,你们还敢抗旨不尊了?”

    朱瞻基吓得小脸涨红,连忙去看张安世:“阿舅,阿舅……”

    张安世:“……”

    朱瞻基可怜巴巴地又叫道:“阿舅……”

    张安世悄悄拨开朱瞻基扯着自己袖子的小手。

    朱棣一瞪朱瞻基:“原来你是从你阿舅身上得来的胆子!好,好的很……”

    张安世身子猛地一抖,立即道:“陛下息怒,臣……臣不相干的,不相干的,臣只是……觉得……觉得……”

    朱棣却怒道:“朱瞻基,你再给朕说一遍,你还敢不敢如此?”

    朱瞻基道:“我喜欢这儿,皇爷爷就算杀了阿舅,我也喜欢。呜呜呜……”

    张安世这时候,很无奈地咧嘴乐了:“陛下,算了,他还是孩子。何况……何况他在这儿,也长了许多的本事,他在栖霞,也读了不少的书……”

    朱棣还未说话,陈言却急了,他冷不丁地道:“陛下,安南侯所言,甚是无理,好好的詹事府里不读书,怎会来此读书?到现在竟还狡辩,为皇孙不倦怠找借口,将来……怎么得了?”

    朱瞻基怒道;“我学了,我学了。”

    他咬牙切齿,显然是气急了:“资治通鉴和大学,我都温习了几遍……我只是不爱和你学。”

    陈言的脸阴沉下去,随即又摆出慈和的眼神看着朱瞻基。

    在他看来,皇孙只是被奸人所误,迟早会明白他的苦心,他越挽救皇孙,将来皇孙就越会牢记今日他的大恩大德。

    “陛下……”

    他刚开口。

    朱棣沉着脸,道:“你学了什么?”

    “都学了……”

    www.bq46.cc。m.bq46.cc

本文网址:http://www.hxqgjx.com/xs/7/7178/4089775.html,手机用户请浏览:m.hxqgjx.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