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约法三章

    “漏洞？什么漏洞？”汪雨涵和张雪一起问道。

    陈雨林沉吟道：“按照你們对他的印象，他应该是一个博学、儒雅、富有骑士精神和正义感的人。”

    “对，差不多就是這样。”张雪点头道。

    “這样一个人，会轻易說谎吗？”

    “不会，他的眼睛很真诚。”张雪肯定地說。

    汪雨涵嘴唇动了动，好像有话要說，但犹豫了一下没有說。

    陈雨林接着說：“好，现在我們就来分析一下他的话有没有假。在人流熙攘的重庆路，他有没有可能事先埋伏到一个小胡同里抓住那个翻兜小孩？如果他恰好在那个小孩的必经之路上，出其不意地把他抓住是很有可能的。但是你們却发现小孩是跑进了小胡同里之后才自己出现的，也就是說，马奇抓住小孩的过程是发生在小胡同里的。”

    “也许马奇正在胡同里遛达呢。”张雪撇嘴道。

    陈雨林认真地說：“当然也有這种可能性——虽然這种可能性很小——但问题是，翻兜小孩会跑进胡同吗？這种小孩都跑得很快而且十分狡猾，他个子小，在人流熙攘的街头有很大优势，而且他对于如何躲避失主的追逐和一些‘正义人士’的抓捕很有经验。所以說，翻兜小孩逃跑一定会往人多的地方跑。据你所說，很短的时间你們就被甩下七八米了，他再跑一会就会让你們彻底死心，在這种情况下，他完全没有必要跑入一条小胡同。他毕竟是小孩，在没有行人‘掩护’的胡同里，他根本跑不过你們俩。”陈雨林故意停住话头，看着汪雨涵和张雪。

    汪雨涵心头一动，认为陈雨林分析得很在理。现在自己一回想，也发现了几点不太对劲的地方。只是当时突然冒出来个意大利人，紧接着又是那么豪华的阵仗，太多的惊奇干扰了她的判断力。

    汪雨涵神色凝重地问：“难道這一切都是马奇导演的？”

    陈雨林沉吟道：“根据种种迹象推测，应该是這样的。当然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們不应该随便评判他人的善恶，但這件事关系到你們俩，我不得不慎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你嫉妒马奇，故意說他坏话的！”张雪气鼓鼓地說。

    陈雨林自嘲道：“我嫉妒他什么？嫉妒他比我有钱？”陈雨林对钱财的态度她們都知道，她們跟陈雨林在一起也不是贪图钱财，否则以她們的美貌，傍上金秋白那样身家的公子哥还是不成问题的。所以這条理由，连张雪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张雪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女孩，马奇是她认识的第一个外国人，而且他的形象和一些文学作品里对外国上流社会的男子非常相符，并且还多了一股张扬的味道，让她一见之下颇为倾心。由于她先入为主地有了這些想法，所以当陈雨林說出上面那些话的时候，便十分激烈地加以反对。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怎么会喜欢上這样一个小心眼的家伙。张雪满面通红，胸脯激动地剧烈起伏，最后憋出一句：“你，你嫉妒他比你帅！”

    陈雨林和汪雨涵都给逗笑了，這分明是孩子话嘛。

    “你，你还笑。还有你，居然和這个坏家伙站在一条战线上了，你到底是哪头的？”张雪气鼓鼓地跑进卧室躲了起来。

    陈雨林无辜地看看汪雨涵，苦笑不已：“我是不是說得太过分了？”陈雨林忽然发现汪雨涵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几种心情掺杂交织而成的，他恍然想到，对汪雨涵来說，张雪大小也算个情敌，但又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现在陈雨林和张雪产生了矛盾，她的心理自然相当复杂。

    汪雨涵确实是既有些许高兴（毕竟只有自己的心意能完全与陈雨林合拍），又被忧虑充斥着心间；既有点盼望着陈雨林趁机說出借此机会和张雪保持距离的话，又非常害怕他真地說出来。如果陈雨林是那种朝令夕改的人，自己还会喜欢他吗？汪雨涵的内心被数种矛盾的心情和想法充斥着，最后，还是姐妹情意占据了上风。现在张雪的情绪很不稳定，汪雨涵真害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不智的举动。

    汪雨涵有些担心地說：“唉，小雪太单纯了，她没有亲身体验过人性的复杂和邪恶，她以为所有人都是表里如一的。长得丑陋的就一定不是好人，长得如马奇一样的就一定是标准的意大利骑士。而你，打碎了她的骑士梦，也难怪她反应這么激烈了……去，劝劝她去。”

    “怎么劝呀？”陈雨林已经没了主意。

    汪雨涵笑道：“认个错不就结了。你就說，刚才是自己小肚鸡肠，把一个英俊潇洒的外国骑士說得龌龊不堪，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骑士之腹。然后再說点悬崖勒马痛改前非，请求高贵的雪公主原谅什么的。”

    不但陈雨林听得忍俊不禁，汪雨涵自己說着說着也笑了起来。陈雨林刚想硬着头皮去认错，张雪突然打开了房门，气鼓鼓地說道：“你這个臭家伙，还骗得我們雨涵有說有笑的站错了队伍，你难道就不羞愧吗？你难道就不打算过来向我道歉吗？”說罢，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快去快去。”汪雨涵强憋着笑催促着。

    陈雨林敲了两下张雪的卧室门，酝酿了一下情绪，沉重地說道：“尊敬的雪公主，刚才那些话完全是没有事实依据的，完全是我以龌龊小人之心度潇洒骑士之腹。现在，经过雨涵公主的指点，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诚恳地向您道歉。希望您能……”

    张雪房门忽然打开，张雪出手如电抓住陈雨林衣服把他揪了进去，旋即关上房门。汪雨涵正笑吟吟地看着陈雨林演戏呢，怎么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见了。也许，张雪那小妖精并不向自己想像的那么单纯。

    “你生气没有？”张雪眼巴巴地瞅着陈雨林问道。

    既然张雪收起了玩心，如此单刀直入地问，陈雨林也就不說那些虚头巴脑的了，他点头道：“說实话，有那么一点点。”

    “哎呀，你這个人真是的，什么事都研究得那么仔细。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害怕那个意大利帅哥把我勾引跑呀？”张雪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雨林，也许是某种情绪让她也很紧张，她高耸的胸脯明显地起伏着。

    陈雨林深吸一口气，双手扶着张雪圆润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說：“是的，我真地害怕你被他拐跑。雨涵和你，都是上天赐给我最珍贵的礼物，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落入魔爪呢？”

    张雪闻听此言心里异常欣喜，不过她仍不赞同陈雨林对马奇的看法。张雪娇哼一声，靠在了陈雨林怀里，柔声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是为我好。但是，马奇不是个坏人嘛。你放心，我不会和他跑掉的啦，怎么都不会啦。我只是想认识一个外国朋友嘛，你不会這么小心眼吧。”

    陈雨林說道：“若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我当然不会干涉，我也没有权利干涉你交朋友。不过，马奇這个人嘛……算了，說了你也不信，反而让你觉得我小心眼。”

    “嘢——這么說，你是同意我和他来往喽？”张雪满脸期待地看着陈雨林，等待着他明确的答复。

    陈雨林无奈道：“好吧，我同意。不过我有个条件”

    张雪顿时失望道：“真不爽快，还带条件的。說說吧，看我能接受不。”

    陈雨林十分认真地說：“第一：不许你单独去见马奇……”

    张雪笑道：“那你陪我去？我們聊天你旁听？”

    陈雨林却不觉得好笑，仍然认真地說：“這几天你就和马奇联络一下，我要和你們一块去见见他。往后你要去见他最好和雨涵一起，两个人怎么說都有个伴。”

    张雪点头道：“没问题，还有第二？”

    “当然。”陈雨林接着說：“往后你去见他我不反对，但一定要事先告诉我你們的行踪，并保证手机开机。”

    张雪不屑道：“瞧你說的，像防贼一样，好吧好吧，我答应了。”

    “最后一条，不许在马奇那里过夜。”

    陈雨林话音刚落，张雪的小拳头就打过来了，一边打一边骂道：“陈雨林你真是大混球，你以为我是那种不要脸的女孩嘛？我打死你算了！”

    陈雨林一看三个条件张雪都答应了，就别在這挨揍了，赶忙拉开门落荒而逃。

    這晚，汪雨涵和张雪再次睡到了一张床上，把陈雨林一亲香泽的想法砸得粉碎。在经历了這几天的变化之后，两个情同姐妹的女孩经过一席长谈，终于撇去了所有的隔阂，达成了共同和陈雨林生活的共识。虽然如何具体地面对未来的“三人世界”，她們仍然没有准备好，她們甚至感到有些惶恐，但心理方面已经不存在问题了。汪雨涵如此包容的态度，把张雪感动得爬到她身上痛哭不已。

    许久，汪雨涵掐了她丰满的屁股蛋一把，笑骂道：“都不哭了还赖在我身上干嘛，你胸前的哑铃要把我压得窒息了。”

    张雪赶紧从汪雨涵身上爬下来，羞红了脸不再做声。

    汪雨涵忽然想起个事来，轻声问道：“小雪，你跟雨林在卧室說话那时候，听见你說怎么都不会和马奇跑掉。我怎么感觉你是另有所指啊？”

    “没想到你也這么坏，偷听人家說话。”张雪撅着小嘴嘟囔道。

    汪雨涵轻轻掐着张雪可爱的脸蛋笑道：“你那几句话喊那么大声，我想不听都难呐。快告诉我，到底什么意思？”

    张雪的脸突然更红了，犹豫了一下，然后趴在汪雨涵耳边快速地說了些什么。汪雨涵愣了片刻，随后爆发出丝毫没有淑女形象的大笑来。

    陈雨林正看着天花板推测這马奇的用意呢，突然听到一阵大笑，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心說不知道张雪那丫头又在笑什么呢。不过他的微笑马上就僵住了，因为他听出来這个笑声是汪雨涵的。陈雨林大为惊奇，一向十分淑女的雨涵怎么会這样不顾形象的大笑不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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