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后爸找上门

    直觉這东西好像没什么道理，但往往很准确。根据外国某机构多年的研究，证实了直觉实际上是自己的大脑在潜意识里调动了自身的全部潜能（所以直觉往往比主观判断更加准确），对眼前的事物进行一次透彻的分析，最终给该事物定一个性。而陈雨林给眼前這个中年男人定的性就是：虽然他努力使自己显得更庄重一些，但实际上他不是什么好饼。

    這个男人准备了一肚子套近乎的话，却发现陈雨林上上下下总打量他，而且眼神还非常不敬。他只好庄重地咳嗽了两声，提醒陈雨林：我是你的长辈。

    陈雨林听到咳嗽声，只淡淡地說了声你好，把他让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陈雨林很少来公司，即使来了也总是在李彭的办公室里，所以他的办公室多数时间也就处于空闲状态。但进屋之后，陈雨林发现桌椅茶几上都纤尘不染，看来他不在的时候员工們仍然每天仔细打扫他的办公室。

    落座后，陈雨林犹豫了一下，还是单刀直入地问道：“很抱歉，我想先问一句，你是雨涵的生父还是……”

    “呵呵，我是雨涵的养父，我叫肖成。”肖成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更具亲和力，但在陈雨林看来，却是皮笑肉不笑。虽然汪雨涵的生父养父都不怎么地，但她对生父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但养父对她的种种恶行却让她刻骨铭心。尤其是肖成曾经把汪雨涵的初夜“卖”给别的男人，要不是因为某种未知的变故，汪雨涵几年前就被人糟蹋了。這一切，都让陈雨林从骨子里憎恨面前這个男人。

    陈雨林点点头，嗯了一声算做回答。

    肖成表情一窒，似乎对陈雨林连句叔叔好都没說感到诧异。他哪知道，陈雨林连掐死他的心都有，没立马扁他已经算给他面子了。

    “时间过得真快呀，好像就那么一晃，雨涵就从蹒跚学步的小不点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还交了你這么优秀的男朋友。十几年前，我們家生活可是艰苦啊，那可真是勒紧裤腰带给雨涵攒钱上学呀，供一个大学生多不容易啊……”肖成精心准备了一套忆苦思甜的說辞，准备以充沛的感情打动陈雨林。只要陈雨林承认了自己這个准岳父的地位，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陈雨林心說，勒紧裤腰带？没错，不过你勒的是雨涵的裤腰带！你和雨涵的妈妈生了孩子之后，雨涵就成了后娘养的了，她从小受尽了你們的虐待我还没找你算帐呢！陈雨林打定主意，任你有千般妙策，我只有一条不变之规，那就是坚决不让雨涵再和你們這帮败类发生关系，最好连见面都免掉，你有什么损招都冲我一个人来?br>

    ⌒こ伤淙徊恢道陈雨林的心理活动，但从他阴晴不定的脸上也看得出他没什么好心情。尤其是陈雨林一直盯着他的那双阴冷锐利的双眼，让肖成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精心准备的“演說”竟然越說动静越小。肖成猛然打了个激灵，心說我是雨涵的爸爸，后爸也是爸，我干嘛怕他呀，将来他和雨涵结婚了还得叫我爸爸呢！于是肖成故意用长辈的口吻說：“雨林呐，我看你家這个企业发展得很快嘛，赚了不少钱吧？”

    陈雨林笑道：“赚钱？欠钱还差不多。企业发展得越快，就越需要资金支持，现在我們都贷款七百多万了，还不知道怎么还呢。”

    “不能這么說嘛，贷款是为了更迅速地发展，是拿别人钱办自己的事。虽然要付出一点利息，但和用贷款取得的利润相比，那点利息就是九牛一毛啦。你看，這沙发就很不错嘛。”肖成用力地拍拍沙发扶手，那意思是在我面前装穷，你还嫩点。

    陈雨林暗叹一口气，心說当初装修的时候是一切从简，办公设施也都买性价比很高的那种，但自己和李彭的办公室要接待一些客户，代表着本公司的形象，自然不能太寒酸了。所以就买了两套比较高级的真皮沙发，没想到被肖成揪住了小辫子。陈雨林想再遍套词儿把沙发的事糊弄过去，但他本不善于胡编乱造，一时间难以把慌编圆喽。又一想算了，跟他瞎掰扯什么，干脆玩点儿实的。

    陈雨林往沙发里一仰，悠闲地說：“咱别兜圈子了，有什么条件你就說吧。”

    肖成正在点烟，闻言手一哆嗦，火苗燎到了几根头发。那几根头发“呲”一声就被烧焦了，翻卷着向上燎去。肖成赶紧撸了两把，把烧焦的头发嘎吧撸掉，然后用打火机的金属外壳照了照，发现“失火”的面积很小，這才放心地揣起来打火机。一股烧猪毛的味儿逐渐弥漫开来。陈雨林厌恶地捂住了鼻子，回手打开了一扇小窗。

    肖成用手扇扇面前的空气，尴尬地說：“没事，一会儿就没味儿了。对了，刚才你說什么，条件？往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还說什么条件，你不觉得太见外了吗？”

    “不见外，說吧。”

    肖成差点没晕过去，心說這小子不是在小县城里出来的吗，怎么說起话来比打广东来的款少还***牛-？

    陈雨林不耐烦地摆摆手，說道：“快說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肖成本来准备了很多理由充足的說辞，准备說得陈雨林主动掏钱，没想到這小子单刀直入变被动为主动。這样一来，还真不太好意思直接张嘴要钱。肖成又一想，去他娘的脸面，脸面值几个钱？脸面能买轿车吗？大把大把的红票子就在眼前，我豁出去這张脸也得搂他几耙子。肖成猛然把烟掐灭，深吸一口气說道：“今年过年到现在，雨涵连家都没回一趟，不管放到哪都說不过去。我們把她抚养那么大，就落這么个结果？现在你的经济实力在這摆着呢，怎么說也应该孝敬我們二老几个不是。”

    “孝敬你們几个什么？”

    “你……”肖成本想直接骂他你别他妈装蒜，但又怕把“财神爷”惹翻儿了连半张红票子都要不来，只好把后半句话强憋回去了。

    陈雨林脸上不怒不喜，但心里却乐开了花。看着肖成欲言又止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甭提多解恨了。

    肖成压压火，语重心长地說：“雨林，你也得为我們考虑考虑。雨涵现在上大学花费多高呀，学费一年就将近一万呀，再加上生活费，一年至少得一万五。我和你阿姨都没什么本事，现在生活是一天不如一天，你能眼看着我們天天为了两个钱掉泪吗？要是雨涵因此辍学，恐怕你心里也不会好受吧。”

    陈雨林恍然大悟道：“噢——原来你在担心這件事啊。你放心，从现在起，雨涵不会再花你一分钱了。雨涵还有三年半才毕业，-＝，再算上通货膨胀和物价上涨因素，這相当于我至少给了你六万呀！”

    “這，這当然是很好，我們全家都很感谢你。不过，我們眼前的困难你也得帮我們一下，雨涵妈妈最近身体很不好。唉，现在的医疗费太贵了，上次光是检查就花了三千多。我們平头百姓家，能有几个三千呐？”肖成一脸的悲痛，若不是陈雨林了解他以往的作风，还真就被他逼真的表演给骗了。

    陈雨林瞬息间心思转了几转，最后說道：“如果雨涵妈妈病了，而你們确实没有钱给她治病，那么我承担一部分费用也是应该的。”虽然陈雨林对陈雨林妈妈也相当的厌恶（没有她的默许，肖成敢对雨涵做那些事吗），但她毕竟是雨涵的亲生母亲，血缘的关系是永远都割不断的，所以若真是雨涵的妈妈得了重病，还真不能不管。陈雨林忽然想到，如果把钱给了肖成，万一被他私自挥霍了怎么办？于是追加了一句：“不过這事你說不行，除非雨涵妈妈亲自跟我說，并且有医院的诊断、病例，我才能拿钱，否则免谈。”

    肖成一听陈雨林同意拿钱，心里开心得简直没法形容，好像崭新的ＱＱ轿车已经停在他的面前一样。不，如果钱够多的话，干脆买辆好点的轿车，最好是华普、威姿，奇瑞也凑合……肖成正美滋滋地畅想呢，忽然听到陈雨林又追加了一句条件，笑容立刻凝固了。

    陈雨林一看肖成表情的变化，便知道刚才生病之类的事纯属扯蛋。他冷笑道：“怎么？没有诊断和病例？”

    肖成脸色变了几变，最后皮笑肉不笑地說了几句让陈雨林好好照顾雨涵之类的话，随后告辞。

    陈雨林送肖成到电梯间，就在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陈雨林贴近肖成耳边小声說：“六万那也是钱呐，知足吧。吃得太多，小心被噎着。”說完把肖成推进了电梯。肖成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电梯门就关上了。陈雨林摸着下巴想像着肖成的脸色，开心得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回家后，陈雨林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向汪雨涵复述了一边，就连自己說的那几句有些过分的话也没有隐瞒。

    汪雨涵叹了口气，幽幽地說：“真是抱歉，给你添了這么多麻烦。”

    陈雨林眉头一皱，对张雪說：“小雪，她居然跟我這么见外，你說应该怎么处理她？”

    “打她屁屁！”张雪笑着把汪雨涵推倒，陈雨林也凑过来，两个人四只手上下乱挠，把汪雨涵挠得都快笑岔了气儿才停手。汪雨涵被折腾得秀发散乱脸庞通红，不过她心里却十分温馨，因为她知道他們俩哈自己痒是假，让自己开心是真。

    张雪一边帮汪雨涵整理弄皱的衣服一边說：“雨林你也是的，雨涵毕竟是他們养大的，你何必說得那么绝呢？”

    陈雨林愤然倒：“雨涵是他們养大的？雨涵小时候没被他們饿死欺负死就算命大了。我没主动去找他們的麻烦，已经算他們走运了。我也知道睚眦必报不是大丈夫所为，但我一想到雨涵小时候受的那些罪，甚至差点……哼，我就无法控制情绪。”陈雨林郑重地抓住汪雨涵和张雪的肩膀，认真地說：“你們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不会說好听的，但我知道，如果谁让你們受到了委屈、伤害，我会绝不犹豫地十倍、百倍奉还，我就是睚眦必报！”

    听到心上人如此动人的表露心迹，二女都是心旌荡漾感动非常。张雪红着脸嘟囔着：“还說不会說好听的，這就是最好听的啦。”

    陈雨林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讪笑道：“太激动了，有点失态，抱歉抱歉。”

    汪雨涵把最后一丝散落在眼前的发丝拢到耳后，担心地說：“我想，他肯定还会找你的麻烦的。”自从出了那次事之后，汪雨涵就再也不称呼肖成为爸爸了。

    陈雨林安慰道：“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吞。我还怕他不成！不过你放心，我会掌握分寸的。”

    张雪忽然說道：“雨林，往后雨涵的生活费学费你都负责了，那我也要你负责，你可不能偏心。”

    陈雨林笑道：“你就把心从嗓子眼放回到肚里，我绝对不偏心。而且呀，往后我还会按你們俩的体重分配资金，你肯定能多分点儿。”

    张雪抓起一个枕头砸了过去，吼道：“臭家伙你嫌我胖，看脚……”

    肖成走到街上，越琢磨越不是滋味。虽然說往后不用负责雨涵的费用也能省下一大笔钱，但毕竟今儿没拿到现钱。况且看陈雨林那小子对雨涵的感情，就是我今天不来，他也会把雨涵照顾得妥妥当当的。這么說来，我岂不是什么都没捞着？肖成真想杀回去从那个抠门的小子手里抠出来两把红票子，但想起陈雨林那凌厉的眼神和愤恨的表情，又有点打怵。

    肖成心里愤怒、不甘和窝囊种种心情交织在一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有点累了，就坐到了街边的一个石凳上。两个高大强壮的家伙突然从两侧按住了肖成的肩膀，扭住了他的胳膊。肖成大惊失色，刚要挣扎，就感觉一个十分锐利的东西顶在了后腰上。

    “不想死，就闭嘴。我們老板想见你。”右边那个家伙低沉的說。

    肖成丝毫不怀疑他們是說道做到的主，于是非常配合地闭紧嘴巴，在他們的“保护”下，向一个小胡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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