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阴谋密定

    肖成被两个人左右夹着穿过了小胡同，来到了一辆别克GL8前面。旁边还停着一辆一模一样的车，玻璃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车里的情况。

    “进去吧，我們老板在里面。”肖成的“保镖”松开他并为他拉开车门。在黑色防曝膜的作用下，车内显得十分幽暗，肖成认真地向里看了看，只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坐在里面抽着烟，看不清楚面目，只看到通红的烟头一明一灭。犹豫间，他被人在后边推了一把，不由自主地上了车，小心翼翼地坐在车门边的座位上，仔细地打量着对面的人。几秒种后，肖成的眼睛已经适应了车内的光线，這才看出来把他“请”来的人，居然是个高鼻深目的外国男人，三十岁上下的样子，相貌还颇为英俊。肖成顿时不知所措了，他还从没跟外国人說过话呢。而這个外国人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显然不是自己這样的小市民可以抗衡的。既然无法抗衡，那就干脆彻底地依附。

    “Hi,哈喽，三克油……”肖成搜肠刮肚才想出来這么三个词儿，还說得不伦不类的。

    一直沉默的男人忽然笑了，用相当标准的普通话說道：“你的英语很不怎么地嘛。”

    肖成讪笑道：“是，是，打小就没好好学学英语，书到用时方恨少呀。您是美国人吗？我看您气派很大呀。”

    他吐出一口烟雾說道：“我不是美国人，再给你个机会猜一下。”

    “那您一定是英国人！”肖成肯定地說道。

    外国人怒道：“我-，這个世界难道只有美国英国這两个国家吗？当年我們罗马帝国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时候，英国人还住在树上，北美还是印第安人的跑马场呢！”他用力地吸了一口烟，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一些，随后說道：“我是意大利人，我叫安东尼-德列马奇，中国的朋友都叫我马奇。我的故乡是威尼斯，著名的水城，没有去过的人根本无法想像威尼斯那静谧的美。”

    其实這事也怪不得肖成，在大部分中国人心里，标准的外语＝英语，标准的外国＝美英资本主义国家。虽然美英并不是资本主义世界的全部，但由于這两个国家巨大的国际影响力，中国人一提到外国，想到的八成就是這两个国家。肖成這一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顿时后悔莫及，赶紧再次搜肠刮肚，谄媚地笑道：“噢——原来是来自威尼斯的朋友呀！威尼斯是我从小就向往的城市，但一直没有机会亲自去游览一番。中国也有几个所谓的水乡，周庄、甪直、绍兴什么的，我都去过，但比起威尼斯来差了远了去了。起码来說，绍兴的那个乌蓬船比威尼斯的那个，那个——对了，叫贡多拉——比贡多拉就难看得多！”

    马奇神往地說：“也不能這么說，周庄的美也是别具一格的。尤其是傍晚时分，河边千灯摇曳，河埠廊坊，水苑幽弄，深宅大院，水镇一体，呈现出一派古朴恬静、如诗如画的幽境。不过……呵呵，绍兴的那个乌蓬船确实比我們威尼斯的贡多拉难看一些。”马奇事先调查过肖成，知道他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靠着倒买倒卖挣点小钱，兼职经营“碰瓷”（注）等敲诈性质的行业。没想到這家伙肚子里还有几滴墨水，知道贡多拉比乌蓬船好看，马奇对他的好感不禁增加了几分，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這个外国人把我‘请’来，不会只为了陪他聊天吧。”肖成不安地想。虽然他看出来马奇似乎没什么歹意，但越是這样他越是害怕，仿佛孤身行走在危急四伏的丛林里，好像四周都藏着致命的毒蛇猛兽，每一步都要小心到极点。

    聊了几句之后，马奇逐渐转入正题。他悠然地吸了最后一口烟，然后把烟蒂在烟灰缸里按灭，异常享受地吐出烟雾，然后說道：“今天，没挣到钱吧。”

    “挣钱？我都多少天没挣着钱了。”

    “我是說，你在陈雨林那里没挣到钱。”

    肖成大惊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马奇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悠然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需要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肖成脸色变了几变，心里不住盘算着马奇的目的。但马奇显然不想给他太多的考虑时间，冷然道：“要么现在就說，要么就永远不必說了。”

    肖成打了个冷颤，永远不必說了？难道是要我永远的闭嘴？算了，在实力相差太悬殊的情况下，还是别耍阴谋诡计了，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呐。肖成把這件事的前后经过快速盘点了一下，然后說道：“這件事要从去年秋天說起。那时候我后女儿汪雨涵刚考上松大，她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陈雨林，后来就好上了……這事我了解的也不太具体，后来我打听到這个陈雨林家在安图县有个酒厂，就对她們的事留意上了……”

    肖成一边心惊胆战地說着，一边观察着马奇的表情，但马奇面沉似水，对他讲述的事情似乎毫不关心，偶尔却又指出他所說不实之处。肖成心里的慌乱简直无以复加，他也搞不清楚這个马奇到底知道多少，只好尽最大限度地实话实說。說起来真是讽刺，肖成這次谈话恐怕是他长這么大說话最老实的一次了。最后他說：“我作为他未来的岳父，在生活困难的时候请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一下，這没什么毛病吧，他也应该帮我一把吧，毕竟都是一家人了嘛。但我把他当一家人，他可不把我当一家人，我們家雨涵成了他的私产了！”肖成突然发现马奇的眉毛挑了两下，心下恍然，這个外国帅哥這么大费周章，不会是为了雨涵吧。要這么說，在陈雨林手里捞不到的钱，或许从他身上能捞到，也许还会捞得更多！這个想法像红色的火苗一样烧灼着他那颗贪婪的心，汪雨涵的安危生死已经无关紧要了，要紧的是牢牢抓住眼前的机会狠捞一耙子?br>

    俺掠炅诌@小子太不是东西，不但对我這长辈很不敬，对你們国际友人也很不友好。”只要有搂钱的机会，肖成的坏水就一瓢一瓢地往外蹿。

    马奇问道：“嗯？怎么回事？”

    肖成道：“刚才我就說他不能把雨涵看得太死，她又不是你的私产，你连过年都不让雨涵回家看看，做得有点过分了。我說的没毛病吧，中国人的春节就像你們的圣诞节一样重要，而且中国人更讲究团圆……”

    马奇不耐烦地摆手道：“你不用解释那么详细，我对中国民俗很了解。你說后面的事，說重点。”

    “像您這么了解中国文化的国际友人真是不多。”摸清楚马奇的脾气之后，肖成的马屁做到了有的放矢，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他接着說：“当时我就教育陈雨林，說你看看人家外国人在男女关系方面多大度，多么重视自由，你整的跟老封建似的多落伍呀。没想到他却說外国人那是愚昧，那是淫秽，那是……我都不好意思說，反正他对外国人的思想是不屑一顾，我都听不下去。”

    马奇虽然明知道肖成這翻不伦不类的话挑拨的成份居多，但他也深知大部分中国人对他們西方文化都是无法接受，甚至是鄙夷的。而陈雨林来自文化相对保守的山区小城，也很可能有這种思想。再加上陈雨林正是他的“情敌”，所以潜意识里对陈雨林的厌恶急剧加深。

    马奇又仔细询问了汪雨涵与李冰和肖成之间的感情，以及从前生活的状况。肖成除了自己把汪雨涵的初夜卖给别人未遂一事未說外，其余的都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就连李冰和自己生了个儿子之后，逐渐对汪雨涵冷落的经过都說的颇为详细。

    马奇听完之后闭目不语，像在默默盘算着什么计划。将近十分钟之后，马奇“啪”地打了个响指，微笑道：“肖成，我知道你很贪钱……”

    肖成立马双手乱摆，否认道：“可不能這么說，我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怎么能說贪呢。”

    马奇冷笑道：“你那层皮骗骗别人倒还凑合，在我面前少装蒜。你什么德行我早调查得一清二楚，要再不老实，哼哼……”

    “不敢，不敢了。”马奇的两声冷哼，让肖成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灰飞烟灭，低头耷拉角地听马奇训话。

    马奇說道：“你贪的是钱，我贪的是你养女汪雨涵，还有她的那个同学张雪。咱們是各取所需，只有相互配合才能达到各自的目的。只要你按我說的做，這三万块马上就是你的了。如果事情进展顺利，日后再给你个二三十万的也不成问题。你，同意吗？”

    肖成忙不迭說道：“同意，太同意了，反正汪雨涵也不是我亲生的。不对，应该說雨涵跟着你肯定比跟着陈雨林那臭小子会更加幸福，我一定全力促成這段良缘。”即使是干坏事，他都没忘了给自己披上一件冠冕堂皇的外衣。

    “嗯，這就对了。”马奇把三叠百元钞票随手扔了过去。

    肖成不是没见过三万块钱，但却从未如此轻松地挣到三万块，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看着手里紧紧攥着的红票子，眼里射出贪婪的目光，激动地說：“马先生，您就說怎么干吧。您說道哪我就打到哪！”

    马奇把肖成的表情都看在眼底，心里骂道，這真是个贪婪的小人，不过有时候這种小人的作用还真不可低估。肖成激动地表态后，马奇悠然道：“不要总打啊杀的，多不文明啊，况且暴力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肖成在心里边骂道：“我-你祖宗，你不对我使用暴力我能坐在這？”不过又一想自己也因祸得福赚了三万块，听他的口风往后还能给自己钱，那还犹豫什么，委屈就委屈点吧，要是被人劫持一回就能赚三万，自己情愿天天被劫持。

    马奇把他的计划大略說了一遍，最后补充道：“你們中国有句古话很有道理，叫做过犹不及。說的就是操之过急往往会适得其反，所以我們的计划要稳字当头，千万不能让她們觉察到异常。”

    “這我明白，你要的是本色演出，没问题。”肖成胸有成足地說。

    马奇强调：“保密也相当重要，這件事你只能告诉你爱人，此外不准对任何人說起一个字。而且跟你爱人說的时候也要避开你儿子，有时候小孩子也能坏了大事。另外，明天晚上八点，你带着你爱人到這个地方找我，我跟她还要商量些事情。”

    肖成接过一张写着地址的卡片，点头道：“您放心，全都按照您的要求去办，明晚八点我們准时到。您肯定也挺忙的，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马奇点点头。

    肖成又连连道谢，然后拉开车门下了车。

    马奇突然叫住他，阴森森地說道：“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如果你胆敢你收了钱不办事，即使你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我的追杀。今后做事，可要考虑好立场。”說完，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在油门轰鸣声中，两辆GL8绝尘而去。

    肖成浑身上下凉嗖嗖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贴身的内衣。他怎么都感觉這像一场梦一样诡异，唯独手里紧攥着的三叠钞票在提醒他，今后可有事要干了。肖成猛然发现路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這才记起来自己犯了“财不外露”的大忌，赶紧把钱揣好，快步向自己家走去。

    肖成看看天上的太阳，感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步子也格外轻快，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說了出来：“這计策太妙了，太毒了！一会告诉家里那小骚货，指不定把她美成什么样呢……”

    注：“碰瓷”，来源于古时候的一种骗局，一人手拿瓷器，故意和别人相撞——“砰”，瓷器碎了。“赔！這可是百年古瓷啊！”现在人玩“碰瓷”的把戏多是用车。“碰瓷”者趁着人多车慢的时候，故意往车上一撞，然后哀号道“车撞人啦”，借以索取高额赔偿。“碰瓷”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后，越来越变得花样百出防不胜防，任何易碎的“名贵”物品都可以拿来“碰”，然后索取高额赔偿。甚至还有以暴力相威胁的，不赔钱当场就是一顿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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