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大”“太”“犬”“木”“本”

    不远处，人影晃动，两个背筐的农民出现在视线中。他們抢先问道：“你們是不是飞机上的乘客啊？”

    陈雨林点头道：“是的，你們怎么知道？”

    高个农民拍着大腿叫道：“可算找到了，可算找到了。你們还不知道吧，外边找你們5个失踪的乘客都找翻天啦。哎呀妈呀，找到了就好啊。”

    另一个矮个子的农民指着张雪手里的蘑菇，紧张地說：“你吃這蘑菇啦？”

    张雪摇头道：“没有啊。”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說道：“蘑菇這东西不认识的可不敢乱吃啊，你拿的那几个蘑菇是有毒的。”

    张雪笑道：“嘿嘿，我知道，我采它們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看的。多谢你啦。”

    那农民像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张雪，心說还有采蘑菇看的？嗯，可能是飞机掉下来的时候受的刺激太大了，神经了。

    陈雨林這几天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问清楚最近的村庄，和两位农民一同下山。东北民风纯朴，山区里的农民更是心地良善，看到失踪多日的乘客可以平安无事，真是打心眼里为他們高兴。一行7人边走边聊，气氛热烈。

    “你們怎么知道飞机失事的事？”陈雨林边走边问。

    “那么老大个家伙从天上掉下来，能不知道吗？但那飞机掉的不是个地方，在林子最里边，没个三四天工夫根本走不到那。我們琢磨着政府肯定能派人过去营救，也就没操那闲心。”

    汪静文說道：“那你們怎么知道失踪人数的？”

    “前天下午，政府派人到村上，說有5个乘客失踪了。政府派出去的人围着飞机找了好大一圈，发现這几个人生活做饭的炭火灰，但怎么撵也没撵上。完事就动员我們村里的老爷們上山找找。我們老哥俩寻思呆着也是呆着，不如上山找找，顺便采点蘑菇山野菜啥的。嘿，还真是巧了，真把你們碰上了。看你們這穿戴，是省城的大学生吧，這是你对象吧。哎呀，长得都這么带劲儿都這么俊。”

    陈雨林和汪雨涵还从没被人這么“实在”地夸过，搞得他俩脸红脖子粗，呐呐地說不出话来。

    矮个农民符合道：“那感情，现在的大学生接触面都老广了，哪是咱這老农能知道的。他們还有好几个外国朋友呐，有一个还能說中国话，那普通话說得比咱俩都好。”

    “什么？外国人？”陈雨林大惊失色。

    “是啊，他們也是飞机上的乘客，被救以后，听說他們的朋友，哦，就是你們，还没找到，急得不行。听說你們往這边走了，立马过来救你們。他們也正往這头找你們呢，估摸着，咱們再走上俩小时，就能和他們汇合了。咱們快走吧，省的你們朋友着急。”

    陈雨林立马大踏步快走起来，只不过方向调转了180度。其他人当然领会了他的用意，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快步走去。

    那俩好心的农民被弄得蒙头转向，追过来道：“唉？你們怎么往回走啊？走错了，错了。”

    刘洋道：“错了？再跟着你們走才是错了呢。我們要是遇见那几个外国人，就没命回家啦。”

    “不能吧，他們人挺好的。尤其是领头那个姓马的，人可好了，可有礼貌了。”

    刘洋說了句特精辟的话：“我知道你們文化不高，但人面兽心這个词儿总该听說过吧。你們要想害我們，要是想让我們尸骨无存，就继续跟着我們，活着回去跟那几个外国人报信。”

    刘洋把陈雨林斗恶狼时的语气学了个十足，自己得意得不行，却把俩农民弄糊涂了。他俩挠挠脑袋說：“你這說的是啥话来？我們是来救你們的，怎么会害你們呢？”

    陈雨林吩咐其他人先走，他留下跟两位好心的农民解释道：“那几个外国人跟我們有仇，飞机掉下来之后就追杀了我們好一阵，被我們侥幸逃脱了。如果我們出山被他找到，他一准把我們全都害死。所以呢，请你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采蘑菇。晚上回村以后，别人问起来，你們就說啥人都没看见。這事就当我們五个人求求两位大叔，成不？”

    俩农民愣愣地对视了半天，突然一起大笑起来，高个那个拍着大腿說道：“你們可真能逗，可笑死我了，哈哈……”

    矮个那个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這都是从港台学来的，叫做无厘头，对吧。”

    陈雨林简直要被他俩气疯掉了，还知道个无厘头，原来农民們不种地的时候尽看周星驰的电影呀。他十分严肃地最后劝道：“我负责任地告诉你們，刚才我說的话全是真话。现在，我們为了躲避那几个意大利人的追杀，只好再入丛林。我們都很感谢你們的来找我們的好意，我谢谢你們。但你們不要跟着我們，采完蘑菇就回家去吧。不要对任何人說起碰见我們的事。”陈雨林說完，转身就走。

    俩农民听得半信半疑，沿着来路缓缓返回。

    追上大部队之后，汪雨涵担忧地问陈雨林：“你說，那两个农民会为咱們保守秘密吗？”

    陈雨林摇头道：“他們太纯朴了，不懂得掩饰内心的想法，八成会被马奇的人发现。所以，咱們不能心存侥幸心理，必须靠自己的两条腿，从另一侧走出丛林。這里已经不是丛林深处了，不会走太久的，大家坚持一下。”

    刘洋气恼地說：“下回可不跟你凑热闹了，跟你凑热闹准没好事。”

    陈雨林等人想起当时刘洋削尖脑袋往里钻，非要跟着去韩国时的情景，都心照不宣地开怀大笑起来。

    這事还真被陈雨林猜得准准的，俩农民回村的途中正遇见了马奇和他的手下。马奇多精明呀，察言观色就发现了问题，几个手下把俩农民往地下一按，他俩就全招了。

    马奇仰天长笑：“陈雨林，你到底是逃不出我的手心啊。小美人儿，你們的马奇哥哥来啦。兄弟們，出发！”

    与此同时，陈雨林带领众人正在加紧赶路。虽然数日的丛林生活让她們渐渐适应了，但她們的身体素质毕竟无法与陈雨林相比，而且在丛林里无法好好休息、补充体力。另外，蘑菇野菜虽然味道鲜美，但热量较低，不抗饿。這时候大家都很疲惫了，却还要翻山越岭，真有点支持不住了。

    如果像前几日那样走山谷，自然会节省很多体力，但也更容易被马奇一伙发现了行踪。所以陈雨林带着众人连续翻越了两道山梁，又在一个两岔山谷口故布疑阵，在一条山谷内生火、休息，却从另一条山谷离开。务必让马奇追错了方向，即使发现追错了，也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

    如此急行军般走到了傍晚，几个女孩实在是挺不住了，也顾不上淑女形象了，全都仰八叉躺倒在地，摆出三个“大”字型。陈雨林和刘洋也累得不轻，双双效仿女孩們躺下休息。

    刘洋指指自己的身体，问道：“你們看，我摆出了个什么字啊？”

    张雪费力地扭头瞅了一眼，泄气道：“还以为你摆了什么特殊造型呢，原来和我們一样，是个‘大’字呗。”

    “错，我這可不是‘大’字哦。”

    這回汪雨涵和汪静文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费力地抬头看看，疑惑道：“不是‘大’字是什么字？分明和我們一样嘛。”

    刘洋得意地說：“哈，告诉你們吧，是个‘太’字。”

    “‘太’字？多了一点……啊呀，刘洋你个流氓，這么恶心的东西都說得出口。”几个女孩当场把刘洋嘛了个狗血淋头。

    刘洋委屈道：“我這也是为了活跃气氛嘛，干嘛那么认真呀。”

    张雪忽然道：“我們是‘大’字，你是‘太’字，那雨林是什么字？莫非是‘犬’字？”

    陈雨林苦笑道：“你們可饶了我吧，那一点哪有长到肩膀上的呀？”

    刘洋一边笑一边辛苦地說：“雨林他是个……哈哈……‘木’字，哈哈……”

    陈雨林笑道：“多谢你口下留情，没說成是‘本’字。”

    三个女孩已经笑得喘不上来气儿了。汪静文情窦初开，对這些隐讳的调情话似懂非懂，看别人都笑得那么开心，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但她越笑越是纳闷，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雨涵姐，雪姐姐，‘犬’字那一点放到肩膀上有问题吗？为什么我們是‘大’，刘洋哥哥却是‘太’？还有，雨林哥哥到底是‘木’还是‘本’啊？”

    不用想也知道，丛林里爆发出了何等澎湃的笑声。

    汪雨涵生性沉稳，笑容很少爬到她的脸上。认识陈雨林之后，虽然心境日渐开朗，笑容也多了起来。但那几乎都是微笑，如此疯狂的大笑，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到最后，她已经笑得满面通红，气儿都快喘不过来了。她辛苦地說：“求求你們别逗了成么？再逗下去，不用马奇追来，我自己就笑死过去了。”

    陈雨林也笑得几乎岔气，感觉這样笑法，比爬一天大山都累，忙挥手道：“别笑了别笑了，再這么笑下去，不把狼招来也得把马奇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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