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九章 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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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不剌被迫离开之后,沈溪随即解散会议。

    对于沈溪来说,驻军这些天基本上都在协调各部族间的关系,别的事情他一概都没去理会,甚至连追击巴图蒙克和图鲁博罗特的事情都陷入停滞状态。

    会议结束后,沈溪稍微轻松了一些。

    汗部大会对于草原人来说很重要,但对于沈溪来说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其实很多事已被他定了下来,最终的目的是促成草原未来动荡局势,只有草原人争斗不休,大明才可高枕无忧。

    但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巴图蒙克不能东山再起,或者是再出现第二个中兴之主。

    这些都是沈溪需要防备的事情。

    因为没什么事情,沈溪先休息了一会儿,到下午时才重新拿起得自汗庭的卷宗来研究,这时云柳从外进来,带来最新情报。

    “……依然没有巴图蒙克和图鲁博罗特的消息,不过有传言说,巴图蒙克的三儿子巴尔斯博罗特已经死在逃亡的路上。”云柳道。

    “消息属实吗?”沈溪问道。

    云柳摇头:“并未证实,因为没人见过巴尔斯博罗特的尸体,而这消息有可能是四王子阿尔苏博罗特特意放出的假消息,他为了争夺汗位,积极拉拢一些部族首领,许诺他们很多好处,若是明日他不能当上草原大汗,极有可能发动叛乱,到时候汗部大会将一片混乱。”

    沈溪点了点头:“这倒不得不防,阿尔苏本身能力或许不强,但若是巴图蒙克趁机杀回来的话,倒有可能被他们浑水摸鱼成功。”

    “那大人,是否现在就去捉拿阿尔苏博罗特,将他杀了,以防其居心叵测?”云柳迫切地问道。

    沈溪微微摇头:“就算知道阿尔苏有异心又如何?我还巴不得巴图蒙克杀回来,这样省得我去追击。照我看来,巴图蒙克在找不到击败我们大明军队的方法前,不可能回来,反正在他看来,我们必然会撤军,他手头还有数千人马,只要我们离开,草原还不是任由他驰骋?他有什么必要回来冒险?”

    云柳望了沈溪一眼,目光中带着迟疑,显然是觉得沈溪太过乐观。

    沈溪打了个哈欠:“这两天很疲累,我真是为草原上的事情操碎了心……呵呵,若是我来当这个大汗,你觉得如何?”

    云柳道:“大人莫要言笑,大人乃朝廷股肱之臣,怎会常留草原这种荒凉之地?”

    沈溪微笑着点头:“说的也是,这草原初来乍到,倒是觉得蓝天白云,绿草茵茵,有着不同于中原的风光,可以欣赏一下美妙的风景,感受别样的风土人情,但若时间待久了,便发现真的枯燥乏味,每天几乎都是同样的景色,就算夜夜笙歌,喝酒吃肉,跳舞歌唱,这种生活也不适合我,还不如留在中原做个普通百姓。唉!看来我还是只适合当一个枕经籍书的读书人,弓马生活并不适合我。”

    云柳不知沈溪为何会突然提到这些,有些诧异,却没有多做评价。

    沈溪没有继续说话,站起身来道:“明日就要举行汗部大会,也到了我们撤兵的时候,一些事该有个了断了……之前阿武禄的踪迹不是找到了吗?把她抓回来,是该跟她谈谈了……”

    ……

    ……

    阿武禄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未料被云柳逮个正着。

    本来她还在计划如何在汗部大会上捣乱,利用她罗织的关系网把儿子推上位,殊不知行踪早就被沈溪掌握,当阿武禄见到云柳时,立即破口大骂……她是认识云柳的,且她对云柳抱有很深的敌意。

    当阿武禄被押送到沈溪的中军大帐,骂声就未休止过,因为沈溪没有下令对阿武禄动粗,所以云柳全当阿武禄在发疯。

    “大人,人已带到。”

    云柳见到沈溪时,沈溪刚枕案小寐过,一边脸上还有睡痕。

    听到云柳的声音,沈溪捂嘴打了个呵欠,这才坐正身姿,先揉揉眼睛,这才定睛看向二人,眼眸里闪动着一抹奇怪的光芒,笑眯眯地问道:“哟,这位不是鞑靼人的昭使么?阿武禄,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阿武禄破口大骂:“沈溪,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派人来抓我……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不敬?”

    沈溪笑着回道:“你们鞑靼人已战败,各部族对我俯首称臣,连你的丈夫都已逃亡天涯,你作为巴图蒙克的女人,抓你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若你不想被我抓,不来九十九泉,我怎么都奈何不了你,但你居然自投罗网,就别怪我抓人!然后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我为何要对自己的敌人保留尊敬?”

    阿武禄没想到沈溪居然会回答她,心里反而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荣幸”,此时沈溪跟她之前见到的沈溪有极大的不同,榆溪河一战前,她不觉得沈溪能杀出重围,或者说她最多觉得沈溪能领军逃出生天,但没想到沈溪居然让巴图蒙克吃了个前所未有的大败仗,可以说草原青壮为之一空,已经没人能威胁到沈溪的安全。

    如今沈溪的身价,可比那会儿高了不知多少倍。

    云柳见沈溪对阿武禄的态度并不友善,于是补了一刀:“大人,此女到处串联,似乎有一些部族头领跟她暗中勾结,试图破坏明日的汗部大会,用心歹毒啊!”

    阿武禄怒道:“你是谁?有什么资格插嘴?沈大人,你能让这个多嘴多舌的人离开大帐吗?”

    “不行。”

    沈溪笑着摇头,“哪怕你被五花大绑,也有可能对我造成伤害,我作为大明兵马统帅,怕死得很……我的这条命可比你精贵多了,能跟你单独说话,让你有机会刺杀我吗?”

    阿武禄冷笑不已:“没想到你沈溪这么贪生怕死,简直是个孬种。”

    “敢对大人不敬,信不信下一刻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云柳这次彻底忍不住了,直接发作。

    “哈哈!”

    沈溪却笑得很欢实,道,“其实早在土木堡的时候,我便知道你满肚子坏水,可惜在巴图蒙克那里一直得不到施展的机会……这一切也算你咎由自取吧,谁让你中途跑去投奔亦思马因呢?你这样有野心的女人,到哪里都会被人防备,至于你评价我的话……我便接受了,没有人不怕死,就好像不可一世的巴图蒙克,现在也只顾着仓皇逃命……他敢出来跟我一战吗?”

    阿武禄仔细打量,觉得沈溪是在怀疑什么,于是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觉得我是巴图蒙克派来的刺客?”

    沈溪摊摊手:“我可没这么觉得,倒是你之前从图鲁那里逃走,这一点我已获悉,你本希望图鲁能帮你成就大业,可惜图鲁没有雄心壮志,他现在拼命往西逃窜,兵马已过包头渡西北方的母纳山……他这是准备穿越大漠,到西边去当大汗吧?”

    听沈溪这么说,阿武禄便知道,草原上的一切都在沈溪掌控中,再说一些遮掩的话,那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沈溪很可能会杀了她,甚至会危及到她孩子。

    “我的儿子呢?你抓了我的儿子,到底有什么企图?还有朱兰那女人,出生卑贱,也没什么姿色,难道能入你沈溪的法眼不成?”

    阿武禄开始直截了当问一些事,居然提出朱兰被抓之事。

    沈溪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抓了你儿子,还知道我抓了那个小昭使,不简单啊……你才到这里不到一天时间,却了解这么多,你也算是有心了,暗中有人跟你通风报信吧?”

    阿武禄轻哼一声,没有回答。

    旁边云柳道:“回大人的话,的确是找到跟她私通消息的部族首领,已一并擒获,只等大人处置。”

    “你这女人,好生恶毒!”阿武禄怒视云柳。

    云柳被阿武禄一口道破身份,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在沈溪身边做事久了,被一些人敌视她已是习以为常,好像在沈溪身边出现过的女人,对她都不那么尊敬,云柳知道自己处在一个被人妒忌的位置上,因为她作为女人居然能帮沈溪做事,更得沈溪信任,简直是一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沈溪地位越高,能力越强,别的女人越是羡慕她,当然那些女人没资格到沈溪身边并取得沈溪信任,所以这种嫉恨便朝她身上发泄。

    沈溪语气平淡:“你阿武禄到这里,跟一些部族私下沟连,无非是想让你的儿子充任草原上的大汗,你也可以做草原主政之人……既然你有这想法,为何不来见我,跟我说明呢?那些草原部族的人能帮到你吗?呵呵,以前你敢见我,这次却胆怯了,看来也知道见到我的下场只有被我除掉一途吧?”

    阿武禄又怒视沈溪,但并没有回答。

    沈溪道:“你有野心,所以你知道我一定不会留你的性命,哪怕你儿子当上草原大汗,你也必须死,所以你宁可躲在暗中观察,帮你儿子登位,等我离开草原,你再出面控制局势,到那时你便是无冕之王。”

    “你的算盘打得不错,但可惜,你没有隐藏好自己,那些部族中人根本不打算跟你这样的蛇蝎女人合作,所以他们老早就出卖了你,换取我的信任。”

    阿武禄厉声道:“早就知道有内鬼,原来是那些贪生怕死,又爱慕权位的家伙做了草原的叛徒。”

    “你不也一样?有什么资格教训旁人?”沈溪厉声喝道,“你见到我,甚至不问我你儿子的情况,大概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吧?”

    阿武禄眼神中闪现慌乱,以她的见识,自然知道沈溪容不得她。

    沈溪跟图鲁博罗特不同,图鲁博罗特希望利用她的智谋来夺取汗位,进而控制草原,但沈溪却不需要跟她合作,甚至忌惮她的野心会对未来草原局势产生不利影响,那现在她只有死路一条。

    她甚至想不出理由来替自己儿子哀求,或者跟沈溪达成某种协议,这也是她回到官山没有来见沈溪的根本原因。

    见到沈溪,只有死亡一途。

    阿武禄强装镇定,“你要杀我,随便你,但你不能杀我的儿子!你若是立我的儿子为大汗,就算杀了我,我也认了!当作一次交换如何?”

    沈溪微微摇头:“你没有跟我做交易的资格……你说,我为什么要立你的儿子当大汗?”

    阿武禄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沈溪的想法?你是想立一个对你没有任何威胁的孩童当可汗,而我的儿子今年不到十岁,在巴图蒙克十一个儿子中,算是年岁相对较小的,总归比满都海那些儿子强吧?你把朱兰扣留下来,是想让他当你的傀儡,是吗?朱兰做了草原上的哈屯,未来注定为你掌控,因为这女人精通汉语,有没有深厚的背景,能轻易为你掌控。”

    沈溪笑道:“你很聪明,被你言中了,但你还是没说出让我立你儿子为大汗的理由。”

    “你……”

    阿武禄脑子快速转动,问道,“你想拿什么做交换?你……我知道巴图蒙克和图鲁的下落,这是你想要的吧?如果你让我的儿子当大汗,我可以告诉你他们的去向,杀了巴图蒙克和图鲁后,草原就彻底落到你手里了!”

    云柳听到这话,不由惊讶地打量阿武禄。

    云柳根本不相信阿武禄说的这番话,她判断阿武禄是在欺骗沈溪,为了求得活命慌不择言。

    沈溪笑道:“你说的,的确有些价值,但你让我怎么信你?明天就将举行汗部大会,正式决定大汗人选,你所说的这些东西,需要时间去验证,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信口开河?”

    阿武禄脸上满是茫然之色,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时间实在太紧了,还有就是沈溪给她的压力太大,她没法研判说谎的后果。

    她继续咬牙道:“你只需要给我三天时间,我会证明给你看,但你要立我的儿子为大汗,若不能证明我说的话,我会一死表明心迹,到时候你再废黜我儿子便可。”

    沈溪扁扁嘴道:“先立,再废,那我定下的规矩就荡然无存……出尔反尔,下次再立大汗,谁会信我的话?”

    “你……!”

    阿武禄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沈溪笑道:“不过我暂时信你一次,你说知道巴图蒙克和图鲁的下落,我便信你能找到。哈哈,我是不是很通情达理?阿武禄,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阿武禄不甘地被侍卫押了下去,沈溪的神色仍旧很轻松,好像根本不是与人谈判,只是利用阿武禄一般。

    云柳提醒道:“大人,这女人怎可轻信?她根本就是信口胡说,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巴图蒙克跟图鲁的下落。”

    沈溪微笑道:“她是否知道,有那么重要吗?只要各部族的人相信她知道就行了,她可是名义上的昭使,巴图蒙克后妃不少,只有她一人有资格去榆溪河,她说的话,想必很多人深信不疑。”

    经过沈溪解释,云柳大概明白,沈溪要利用阿武禄,并不是去找寻巴图蒙克的下落,又或者让阿武禄帮忙治理草原,而是让阿武禄去欺骗和利用草原上那些部族首领。

    只是她没太想明白,让部族的人知道巴图蒙克下落,有什么用处。

    “那这个女人,要看管好,适当的时候除掉?”云柳问道。

    沈溪眯眼打量云柳:“如何处置这个女人,我会做决定,无需你建言,现在你只需要看管好她,别让她跟部族中人联络就行了……如果她在你手上逃跑了,为你是问。”

    云柳俯首领命:“卑职一定提高警惕,不让她私逃。”

    ……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胡嵩跃来到中军大帐:“大人,说来奇怪,那些鞑子不对劲,今天很多部族聚到了一起,像是要集结起来闹事。”

    此时马九也在,他已把鞑靼各部族内不寻常的事情告知沈溪。

    沈溪仍旧在低头看得自汗庭的案牍,头也不抬地道:“这是鞑靼人庆贺盛大节日的一种方式,明日要举行汗部大会,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等一的大事,所以今天晚上的篝火晚会将会无比热闹。”

    胡嵩跃道:“大人,任由他们聚集,不怕他们突然发难吗?”

    沈溪道:“怕什么?他们已经是去了獠牙和利爪的老虎,根本就无力反抗!告诉那些部族首领,约束好自己的族人,哪个部族出了事,我就拿哪个部族的族长开刀。”

    “是,大人。”

    胡嵩跃领命而去,临行前看了马九一眼,不太明白马九留在中军大帐有什么作用。

    等胡嵩跃离开,沈溪又对马九道:“你带人去巡视营地周边,以官山卫为中心,五十里范围内,一定要排查清楚,防止巴图蒙克突然杀来……这次巴图蒙克失踪,也让我意识到他可能暗地里有什么阴谋。”

    “是!”

    马九拱手后退下。

    沈溪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到吃晚饭的时候,干脆从大帐出来,驻足一看,营地里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

    沈溪没有去各部族营地巡视,对跟在身后的侍卫队长朱鸿道:“告诉老胡他们,今晚主要是防止各部族有人寻衅滋事,其他没什么。至于我们自家兄弟,可以让他们聚在一起喝喝肉汤吃吃烤肉,顺带唠唠嗑,闲话家常,不过把兵器给我准备好了,随时可能开战。”

    朱鸿点头后,也急匆匆离开。

    此时的沈溪突然感觉身心一阵轻松,因为夜色降临,营地内生起篝火,沈溪坐下来吃了晚饭,跟士兵一样都是烤肉和肉汤,不过沈溪比普通士兵有更高的待遇,那就是他这边有一些灰灰菜芽、艾草芽、水芹菜等野生蔬菜,都是各部族孝敬的。

    沈溪吃了几口,突然看到远处帐篷人影晃动,隐约可见被囚禁在营地内的汗庭中人有异动,当即指了指那边问道:“怎么回事?”

    回来复命坐下不久的朱鸿,赶忙又从草地上爬起来,急匆匆去询问情况,半晌后回来报告:“回大人的话,好像是有被囚禁的鞑子生病,问我们的士兵讨药。”

    “让军医去看看。”沈溪随口吩咐,“就算是俘虏,也不能太过怠慢,总归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朱鸿又带着沈溪的命令而去。

    沈溪继续吃饭,等差不多吃饱,站起身时,将士们还在零散换班过来吃饭,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叙话,营地内一片热闹的景象。

    沈溪没有返回中军大帐,而是先来到一处帐篷前,等他掀开帐帘时,听到里面传来“啊”的一声惊呼。

    里面单独住的人,正是沈溪准备册立为哈屯的朱兰。

    “沈大人,您来这里做什么?”

    朱兰正在换衣服,身上衣衫不太齐整,帐篷里也没有屏风等遮挡物,所以只能侧过身,再用手上的衣衫挡在身前。

    沈溪没有避开的意思,直接走进去,但没让身后的侍卫跟上,帘子放下后,沈溪借助火盆的光亮,看清楚那张俏脸。

    沈溪再往朱兰手中的衣服瞥了一眼,问道:“为你准备的哈屯的袍服,穿起来可还合身?”

    “没有什么合不合身的,反正都是临时赶制的。”朱兰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沈溪,嗫嚅地问道,“沈大人可以避开一下吗?我要换衣服。”

    沈溪笑着问道:“整个汗庭已经成为我的俘虏,连你也是我的俘虏,你有资格跟我提这个条件吗?”

    因为沈溪脸上显露出的戏谑之色,让朱兰更感觉可怕,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不得不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无奈地把挡在胸前的衣服放下,如此一来,她便毫无遮掩出现在沈溪面前。

    沈溪看着她,就在朱兰以为沈溪会对自己做什么的时候,沈溪却摇头道:“不错……我是说你身材不错,九头身比例,是个很好的衣服架子……对了,你不是要换上衣服看看是否合身吗?为何不穿呢?”

    朱兰稍微意外一下,眼前这个男人非常无礼,在她换衣服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丝毫也没有避开的意思,但现在她已做出不反抗的举动,那男人却对她没有任何无礼的举动。

    朱兰心里非常忐忑,暗忖:“难道他只是单纯想看我换衣服?”

    带着迟疑,朱兰把鞑靼人特有的里衬,一件宽大的麻布衣套在里面。

    就在朱兰准备穿下一件的时候,沈溪摇头:“这件不好看,你们鞑靼人或许没有好衣料,我们中原女子,里面所穿小衣要比这个精致许多,且衣料细腻,一点儿都不会损伤肌肤……你作为尊贵的哈屯,难道不该换上一件能体现你身份的小衣?”

    “嗯!?”

    朱兰几乎要哭出声来。

    被陌生男人目视换衣服不算,现在居然还对她所穿小衣指指点点,且点名要她换一件……穿上后还得重新换一件,这种滋味比刚才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沈溪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冷漠,道:“怎么,你不愿意?”

    朱兰猛地意识到,自己没有抗议的资格,只能按照沈溪的话去做,等她把麻布小衣重新解下,换了旁边另一件纯棉制成的小衣后,沈溪这才满意点头,道:“这才像话,看着顺眼多了,其实汗庭仓库里有很多精致的布料,或许是以前你不得巴图蒙克宠爱,所以他没有赏赐给你。”

    朱兰咬牙道:“我们族人没有穿这个的习惯。”

    沈溪摇头:“如果你们没有习惯,这些东西又是从何而来?我出征打仗,还能带着这些不成?全都是从汗庭仓库搬来的,或许这些东西你不太适应,但你要努力去尝试,因为你以后要从骨子里把自己当成汉人。”

    “我不是汉人。”朱兰摇头道。

    沈溪笑道:“你有一半汉人的血脉,还有我朝陛下会赐给你汉人的身份,以后你便以哈屯之身,当整个草原的女主人。”

    朱兰脸上带着一抹回避之色,低下头道:“这样够了吗?沈大人还要我做什么?”

    沈溪道:“当然是看你的衣服是否合身了……里面的单衣穿好了,就该换上哈屯的贵族袍服,恰好我也想看看。”

    朱兰这才知道沈溪没有罢休的意思,拿起放在地席上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穿,因为草原人对于发饰没多少要求,使得她穿戴好后,除了头发看上去简单些外,其余地方还是能展现出雍容华贵的气质。

    朱兰不敢挪动身子,只是站在那儿,双手放在身前,显得很紧张,低头讷讷地问道:“沈大人觉得合身吗?”

    沈溪一步步走到朱兰跟前,如此一来,朱兰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能算是沈溪的战俘,很可能还要成为沈溪的奴隶,就算沈溪要让她来当哈屯,也就是皇后,但沈溪作为宗主国的元帅,对她也可以为所欲为。

    “还不错,不过没有中原女人的气质,但也算很不错了。”沈溪走到朱兰身边,笑着说一句。

    朱兰知道这会儿自己应该做什么,手重新放在自己的衣带上,把那件刚才费了半天力气才穿好的外袍解开,随即华丽的袍服落在地上,而她仅用单薄的衣衫遮体来面对沈溪。

    沈溪笑问:“怎么,你不想当未来可汗的哈屯,想当我的女人?”

    朱兰脸色有些青紫,显然心中异常恐惧,低声道:“草原上,女人是征服者的战利品,沈大人有权得到你的战利品,而我……就是沈大人的战利品。”

    “呵呵!”

    沈溪笑了笑,摇头道,“你虽然足够优秀,却无法打动我。知道为什么吗?”

    朱兰抬头看了沈溪一眼,随即茫然摇头。

    沈溪道:“因为你是我的棋子,我要利用你,就不会碰你,这是一个棋手应有的原则,相比于你哈屯的身份,我更喜欢你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未来可以帮我驾驭草原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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